小路上蹿出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头发蓬乱，后背背着一大捆废纸，仿佛是刚到哪户新装修的人家去捡的建筑包装纸，可以卖给收破烂的换钱。

小姑娘从小路下坡后就走得很慢，两根麻绳绕过稚嫩的肩膀，握在手里，在上身拴得紧紧的，蜗牛背壳似的慢慢走着回家。

陆浅衫个子高，伸手一挑，就把小姑娘身上的重担接过来，出言解释：&ldo;我帮你拿一会儿，我们应该顺路。

&rdo;

小女孩警惕的神色一松，手心一下空了，搓了搓裤腿，&ldo;谢谢姐姐。

&rdo;

陆浅衫看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的自己，连背负的模样都很相似。

傅忱一见陆浅衫单手拿那么重东西，眉头一皱，就要拎过来。

陆浅衫缩手，没让傅忱碰到纸皮上的水泥灰：&ldo;没事，不重。

&rdo;

她边走边问小女孩，唠家常一般：&ldo;开学上几年级了？&rdo;

&ldo;三年级。

&rdo;小姑娘眨着大眼睛问陆浅衫，&ldo;姐姐，你是哪里来的？&rdo;

陆浅衫笑道：&ldo;我就住前边的梅子树下第二家，上大学工作比较少回来。

&rdo;

陆家一家人都很少回来，儿童相见不识再正常不过。

小姑娘想了想，恍然大悟，她羡慕地看着穿漂亮衣服的陆浅衫，以及在电视上才能看见的西装革履打扮的傅忱。

&ldo;上大学就是这样啊？我也想上大学，我也要出去。

妈妈说沈玉姐姐也是我们这里出去的。

&rdo;

&ldo;对。

&rdo;

&ldo;可是我暑假作业还没写完，没有时间，老师让随意背六首课外古诗词我也没背完。

&rdo;小姑娘细细的眉毛拧成一起，眼里透着焦急。

陆浅衫仿佛透过她看到了自己，也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农活碎活，没有时间念书，但她记性好，总是能在上学前一天赶出来。

耳边传来小姑娘小声背古诗的声音。

&ldo;行路难，行路难！

多歧路，今安在？……今安在……&rdo;

&ldo;姐姐，下一句是什么呀？&rdo;

李白《行路难》七言，六句，学校布置的任意六首古诗，发奋努力的学生才会挑战难度。

如当初陆浅衫，她会选择背《春江花月夜》，背《将进酒》……

陆浅衫鼻子有些酸，声音很低：&ldo;这位语文老师回答一下。

&rdo;

傅忱握住陆浅衫的手，侧头对小姑娘道，声音坚定有力，如长缨破冰‐‐

&ldo;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rdo;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和他衣食无忧琴棋书画的童年不同，眼前这个小姑娘是陆浅衫的幼年缩影。

因为受过一样的苦，所以感同身受，所以满心鼓励。

傅忱发挥了一个语文老师的素养：&ldo;你知道这首诗每句话的意思吗？&rdo;

&ldo;我、我……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