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阙清言的记忆力好到过目不忘，但不是事无巨细地都记得。

一次短暂的偶遇，而后偶然的几次碰面，在他眼里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隔天就会被搁置在卷宗资料和密集工作后。

但这些却是一个小姑娘情真意切的长达九年的喜欢。

这些喜欢被她放在心里压着，多年后重逢，没有拿出来当博取同情的筹码，没有第一时间当作亲近迎合的心机。

小姑娘有自己的自尊，重新开始追人，忍着一腔喜欢，委屈得不行了才说出来。

在此之前，阙清言想得还算冷静。

林棉对他有好感，但这种喜欢还不能定性，有太多撤出的余地，在他坦明心迹后，虽然两人可以尝试在一起，彼此磨合一段时间。

但是最后的结果可能不太顺利。

所以阙清言不是没有想过，或许要为自己留一点退路。

林棉没再说了，她手指尖摩挲了下信封的边角，心说，就算阙清言等下要拒绝自己，她也想不要脸地把情书给她。

毕竟这么多年的喜欢……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但……等一下要怎么忍着不哭离开这里啊啊啊……

林棉还在挣扎思忖，对方就已经开了口。

&ldo;辜负你这么多年的喜欢，&rdo;阙清言声音低而沉，顿了顿，道，&ldo;我现在才喜欢上你，对不起。

&rdo;

&ldo;……&rdo;

这句话说得太突然，和预期中相差的何止一点点。

林棉愣怔一瞬，猛然抬眼，不敢置信地磕巴问：&ldo;喜……&rdo;

喜欢什么？

林棉手指微微蜷起来，脑海里只剩下刚才那一句&ldo;喜欢&rdo;，压根听不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大脑彻底放空。

怔了半晌，她才想起来要回应：&ldo;我也‐‐&rdo;

&ldo;你不用那么快就答应我，&rdo;阙清言俯身看林棉，漆黑的曈眸沉沉，将她散在耳侧的黑发别到耳后，手指无意触到发红滚烫的耳尖。

他缓声继续，&ldo;甚至于，多长时间答应我都无所谓。

我不会定死这个期限。

&rdo;

林棉听他道：&ldo;现在换我来重新追求你，你想什么时候答应我，都可以。

&rdo;

在这么多场庭辩中，阙清言掌握着主动权，在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但感情没有法的对错，她喜欢他这么久，不代表他就理应受着那点喜欢，补偿般的接受同意她。

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来决定这场感情的走向，如果对方是林棉，他不介意是她来。

这一回，他把主动权完完全全地交给了她。

死寂片刻。

林棉本来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也不太难过，此刻这么多年的喜欢得到回应，不受控地眼眶就红了。

&ldo;我……我想现在答应不行吗？&rdo;林棉垂眸遮掩泛红的眼，小声道，&ldo;追人很辛苦的……&rdo;

万一他不想追了怎么办？

下一刻，修长的指尖蹭过她的眼睫，抚去眼角的湿润，阙清言给她建议：&ldo;在我追你的这段期间，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

&rdo;他声音里带着些笑，&ldo;现在就答应，是不是太亏了？&rdo;

阙清言明明说喜欢她，却不让她跟他在一起。

林棉这回是真的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