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要亲自揭开那道属于过去的疤痕了。

他不清楚自己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齐云泽重低下头，他发现自己正朝那条熟悉的河堤走去。

翌日，重新起用南宫令的诏书颁布。

齐云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苏玖是怎么办到的，却还是就这样相信了他。

伴随着诏书明示天下的，是后宫里宜妃秦氏病逝的消息。

秦氏的家人已受了安抚，皇帝还特地晋宜妃为贵妃，以贵妃之礼葬于皇陵。

这样的结局，也不枉秦氏在宫中侍奉十余年了。

只是齐云泽听到这个消息，远没有几天前听到白衣女子之案告破的消息来得讶异和不安。

舒嫔乔氏的噩耗，却被书成是误食寒凉之物，引发旧疾而不幸殒命。

这些事情，齐云泽都没有告诉柳曼罗，只是在旧日庭院中洒扫的时候，独自细细琢磨着这几桩看似独立的事情中，千丝万缕的联系。

几日过去了，一向冷清荒芜的齐府又重新变得干净利落了起来。

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使这变化看起来并不太明显，靠近大门的地方还保留了原来的痕迹，从外头看来，这不过仍是一座废弃多年的府第罢了。

终于，庭院中的肃杀气息渐渐淡去，一辇青布小轿，慢悠悠地从章台街出发，一直来到了城东。

因是清晨，路上的行人还较少，齐云泽便打开院门，迎了柳曼罗进来。

柳曼罗今日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素色对襟襦，发上简单地簪着一支银制桃花簪，却将她漠然的神情衬得楚楚动人。

轿辇离开，齐云泽小心地四望，又关上了院门。

&ldo;阿玉，我们到家了。

&rdo;齐云泽踏上前廊，对正在院中出神的柳曼罗说道。

&ldo;不要叫我阿玉。

&rdo;柳曼罗冷冷地道，&ldo;这里也不是我家。

&rdo;她抬头，望向墙的那一头。

那面墙上刚好有扇雕花窗子，她便走了过去，透过那雕花，细细地望着，好像能穿过无数乱木，一眼望到那一边的尽头。

&ldo;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来没有，离得这么近……&rdo;她呢喃道。

何止是她呢？连他也从来都没有靠近过。

柳府出了事，人人都觉得这地方不吉利，也就没有新的买主。

这样，也就把当年的情景，都保留了下来。

她双眼微眯，叹了口气：

&ldo;谢谢你，&rdo;她并不回头，&ldo;我知道你尽力了。

&rdo;

齐云泽也不答话，只是在远处默默地看着她，看着她如何从那扇雕花的窗前缓缓退后，终于转身，再也不望。

&ldo;这里并不荒僻，若是长久住下去，定然不是办法。

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回苏苑？&rdo;齐云泽一开口，立刻就后悔了。

&ldo;苏苑？&rdo;柳曼罗燃着怒火的双目望向他，&ldo;我为什么要回去？既然他已经做了那么多事，伤害了那么多人，又何必多我一个？&rdo;

他低头不语。

过几日南宫令就要回京了，那时，想必这里的日子会更难过下去。

&ldo;你放心，我就是想来看看。

住几天，我就回坊里去。

&rdo;她嫣然一笑，&ldo;不敢带累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