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什么？你要离开长沙，到哪里去？&rdo;熊希龄大感意外，全桌人也都感到意外，都一齐把身子倾向梁启超，认真听他的下文。

&ldo;南海先生有信来，要我明春到京城去。

&rdo;

&ldo;是去会试？&rdo;杨度问，他已和夏寿田做好准备，参加明年戊戌科会试。

&ldo;不是的。

&rdo;梁启超微微一笑，&ldo;我成天忙于教学，哪有工夫作八股文，考也是白考。

我现在愈加看清楚了，以八股取士必定会遗漏许多有真才实学的人才。

我这次准备再联合一批志同道合之举子，上书请求废八股文试帖诗，专考经史策论。

&rdo;

&ldo;这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rdo;谭嗣同双目炯炯地注视着中文总教习。

杨度说：&ldo;不考八股文也不是凭空臆造的，康熙年间就一度废八股专考策论，不少国士就在那时应运而出。

&rdo;

&ldo;晳子说得对。

&rdo;梁启超很佩服杨度对掌故的熟悉。

&ldo;当前国家多事，急需治兵御侮、实业理财之人，但朝廷却以诗文楷法取士，怎能得到应变救时之才呢？同时，朝廷取士，乃为万民立人才之标准，若不改变取士途径，天下读书人仍像过去一样以记诵圣人片言只语为手段，以空虚无用之起承转合为要务，对外不知兵事，对内不察民情，强国无方，富民无术，面对着虎视眈眈的强邻，便只有割地赔款的能耐，再无臣服夷狄的本事了，这国家不就亡在眼前吗？&rdo;

众皆点头，面容肃然。

&ldo;南海先生将于明春在京师成立保国会，向京师官绅士民大声疾呼亡国亡种之危险迫在眉睫，非群起而保卫不可。

&rdo;

&ldo;这是爱国的壮举，最好邀请一些王公大臣参加，作用就更大。

&rdo;熊希龄插话。

他是新翰林，已进入官场，考虑问题的角度容易转向上层。

&ldo;我看不必要。

&rdo;出身下层的刘揆一说，&ldo;那些王公大臣都是些昏庸无用之辈，国家强不强，他们从不去考虑，只要自己的官位爵位能保住就行了。

我看关键是要动员一批有志气的年轻士人，国家的前途在他们的身上。

&rdo;

&ldo;秉三和霖生的话都有道理。

我为南海先生当助手，既去联络王公大臣，也去动员年轻士子，只要这两部分人感奋起来，中国就可以保了。

&rdo;梁启超说话之间，颇有点踌躇满志的味道。

&ldo;梁先生，时务学堂刚搭起个架子，你就要离开湖南，真可惜，能不能晚点去呢？&rdo;唐才常伸开双臂，做了一个挽留的姿态。

&ldo;本来可以晚一点离湘，但我还要到上海去一趟。

夏天在上海与汪康年办时务报，里面还有一点小纠纷，我得去料理下。

&rdo;梁启超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ldo;时务学堂，赖诸君的努力，已打开局面，我离开后不会有太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