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东翎大军的方向痛苦的哀嚎声响彻云霄，顾成煜回首望去，一道道惊雷悉数劈下，皮肉烧焦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人力难敌天灾，被雷劈中的士兵皆应声倒地，可北渊的将士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不解到底是什么情况。

顾成煜的反应早已在秦华慈的意料之中，他含笑望着满脸震惊的顾成煜，悠然问道：

“东翎皇想知道原因吗？”

顾成煜闻言回头看向秦华慈，俊逸的面上阴晴不定，

“你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看着那些铠甲略感亲切，想不到东翎如此富饶的国度，竟然连锻造铠甲也要借助他手。”

他习惯了说话拐弯抹角，故意隐晦的指出原因，好在顾成煜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自己大军所穿的铠甲，皆是被他动了手脚，融入了引雷的材质。

顾成煜不禁想起，那时负责打仗所需之物的将士禀报称，西岚有一个有名的锻造世家，代代传承锻造工艺，做的兵器锐不可当，铠甲坚不可摧，那时他刚好收复西岚，便同意将锻造铠甲一事交予处理，未曾想，这个决定带来的后果竟是如此的惨烈。

而他不知道的是，北渊的将士之所以能不受影响，铠甲也暗藏了不少玄机……

“嬴晟！

立刻命令众将士脱去身上铠甲。”

顾成煜冷声下令道，嬴晟立刻领命离去。

想起还在战船上的绯玉，顾成煜一时心中有些沉闷与挣扎，还不等他做完抉择，战场的形势又一次发生了转变，变得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一群身着奇异服饰的士兵不着痕迹的由江中潜出，身上还带着水迹却丝毫不影响其杀伐决断的动作，百里长歌惊奇的发现，领头的人正是豹骑军都统——林砚！

看着豹骑军训练有素的动作，她很清楚那绝不是短期就能达到的，一定经过了日日夜夜的长期训练才能做到的高度配合，而且他们从水中出来时，身上贴身的衣物紧紧包裹全身，与皮肤紧密贴合，别人估计看了会感到奇怪，但她却识得，那奇异的衣服，像极了自己那个时代的潜水服！

为了避免水引雷，他们一上船便脱了，露出专属于豹骑军的墨色劲装，胸前勾勒出的豹形暗纹彰显出身为护国神兵的无上荣耀。

“木头，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豹骑军训练成水军的？”

百里长歌实在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迫不及待的问道，秦华慈抿唇浅笑，淡淡道：

“从上次雪原之战以后。”

他这句话顿时令众人震惊的宛如被雷劈中一般久久不能回神，那么久之前他竟然就知道这次战场会在妄江，还提前开始了训练，不是神人是什么？真不愧是世人敬仰的孔明先生……

“木头，还好你是我的人，不然我有几条命都不够玩的。”

一想到这样料事如神的人若是自己的敌人，百里长歌就不禁后背发凉。

秦华慈心中默默重复了一遍我的人这三个字，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柔，笑道：

“在下早说过公主是天命之女，不必过分担忧。”

战场因为有了豹骑军的加入，登时形式扭转，加上因为顾成煜的命令，东翎的将士脱去了铠甲，肉身如何抵挡刀枪，所以很快就败下阵来，顾成煜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幕，他的百万大军，霎时化为成堆的尸体，飞扬的东翎旗帜，燃烧出滚滚的浓烟。

百里长歌看着那僵立在原地的人，即使失败了，后背依旧挺得笔直，宛如苍劲的玉竹，她缓缓走上前，对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平静道：

“你输了……梦已碎，你也该醒了。”

顾成煜牵起一丝自嘲的笑意，苦涩道：

“是啊，该醒了，未曾想，我竟有一日会败得如此彻底。”

连反抗都做不到就霎时一败涂地……

“清颜……恨师傅吗？”

他侧目望着面容依旧和多年前一样的女子，只是当初眉眼间稚嫩的柔和已化为了风姿卓越的妖娆，

百里长歌定定的看进那双映着自己缩影的双目，没有一丝感情道：

“你告诉我如何不恨？”

自己的磨难皆是因他而起，当初收留自己教自己武功的人是他，操纵楚萧然和秋星晨伤害自己的也是他，欺骗利用、害自己差点失去夫君的人更是他，他的确给过自己温暖，可那些伤痛早已深入骨髓，连仅仅只是回忆起来都会觉得痛，这些……叫她如何能忘？

“不错……忘不得，也不能忘……来吧，最后和师傅打一场，结束一直以来的纷争。”

到了这种关头，他的心中没有惊涛骇浪，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带着释怀与无奈的嗟叹，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百里长歌伸手，君流殇将自己的剑递到她的手中，云臻和云飏担忧的看着百里长歌，他们都知道顾成煜城府之深，怕他最后鱼死网破做出什么疯狂之举。

君流殇看了眼唇角始终带笑的顾成煜，两个男人目光相对，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暗涌的锋芒，他垂首对百里长歌深沉低语道：

“我等你一起回家。”

他没有说多加小心之类的话，旁人或许很难理解，但百里长歌却清楚，这句话到底蕴含了怎样的分量，大战前在妄江岸上的树林中，他说过，这一次他不为其它，只为胜利后带自己回家，那里有兄长朋友，更有他们爱的结晶，所以，她必须要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