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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各自端着已经凉透的茶,一同把整个翊坤宫的最后一丝昏时光线看尽。
太阳堕入阴阳界下,夜幕覆盖下来,天上腾出零碎的星点。
宫人们点起了七八盏宫灯。
庭中的铜鹤影被灯光拖得老长。
盛夏长日的燥渐平。
皇帝放下茶盏。
&ldo;你还是挑的西暖阁来住?&rdo;
&ldo;是。
&rdo;
&ldo;东边不当晒,不好?&rdo;
她在灯下垂头笑了笑。
&ldo;主子给的地方都好,但奴才……喜欢看黄昏。
少年时就喜欢,尤其是有金阳的黄昏,像今日一样。
&rdo;
脱口而出这一句的瞬间她便后悔了。
&ldo;是因为什么。
&rdo;
而皇帝也不负她所望地问起原由来。
王疏月不敢答他。
她喜欢黄昏,是因为那东西和她有一种的莫名相似的宿命感。
她出生的时候,大清已经入关。
大明的王朝日薄西山。
从前喧闹美好的东西被北方破开的那条大口子,一口气全吸了进去。
剩下的只有那昏时的萧索的光,在阴阳界前苟延残喘,吐纳着她和前明那一点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丢尽清傲。
王疏月不是春环,也不是皇后。
如今,她尚且把这份傲气藏在深处,但她不确定皇帝什么时候会看穿她,会不会也像当年剃头易服一般,摘掉她的脑袋,也一定要逼她把最后那点点骄傲全部吐出来。
她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她是要脑袋呢,还是要那点子骄傲。
所以忍不住拿言语试探。
但什么都试探不出来。
毕竟皇帝这个人,在言语方面有自己一以贯之的习惯,从来都是冷言冷语往人面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