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皇后娘娘为人素来稳沉，内命妇与外命妇一向泾渭分明，这我都知道。

可是哥哥还在西北拼命，我们姐妹俩相互支撑安慰又能惹到谁的眼呢？&rdo;大夫人坐在左下首，语气中不敢含有怨怼，但是明摆着的不明白却是能听出来的。

又望了望上首斜靠在软垫上的太夫人，抿了抿嘴，又说：&ldo;哥哥被派了天下军马大将军的职务，连桓哥儿都被封了个世袭的四品指挥使的职位，我能看不出来方家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势头？可是我心里总担着牵挂，侯爷也不同我细细说，我更是没地儿说话去，总不能和阿妩与景哥儿说吧？总不能和二夫人说吧？您身子又还在养着，我也不十分敢来闹您…&rdo;

太夫人听完老大媳妇的的话，素来都知道方氏是个没心眼又和软的人，若是不晓得的，怕是以为她作态拿乔都作到了婆婆面前来了！

&ldo;皇后娘娘聪明还是你聪明？是皇后娘娘的话该听，还是你的话该听？&rdo;太夫人淡淡说道，抬眼觑了大夫人，又道：&ldo;方祈在西北拼死拼活，不是为了让两个妹妹在定京耀武扬威用的。

你自己想想，大周自建朝以来，哪个武将没有遭过弹劾？越到高处。

就越要夹着尾巴做人，你好好和皇后娘娘学学吧。

&rdo;

一番话说得大夫人哑口无言，只好讷讷点头，好歹藏了一肚子的心事，总算是能和人说出来了。

三月的荣寿堂安宁清慡，灰墙青砖，红栏朱漆，初春时节微暖尚凉的光透过庭院里的那颗参天古柏，在青砖地投上了斑斑驳驳的影子，其中间杂着如水般明亮的光。

太夫人自那次身子不好后。

又经历春冬交替之际，除了露面去平阳王府，一概闭门谢客。

连府里头的大小事宜也管得很少了。

北战乱这件事，行昭不敢贸然派人去荣寿堂通风报信，可最后太夫人还是将事情摸得透透的，想得也比旁人更深了几分。

&ldo;你若果真闲不住，就去闵家转转。

好歹信中候也算是和方祈在西北并肩作战，闵夫人也不是那起子藏不住话的。

&rdo;太夫人又言，心里却暗道，二皇子选妃这样大的事情都为西北让了路，到如今人选都还没出来。

皇帝难得还能想起来信中候，赏了个护军的差事。

这是皇帝在提拔闵家呢。

这厢的大夫人和太夫人在说话儿，那厢行明与行昭也在怀善苑窃窃私语。

&ldo;行晓前儿来东跨院说是同我请安，还带了自个儿绣的帕子、荷包。

倒是惊得我都没坐住。

&rdo;行明渐大了，难得被二夫人放出院门，有一肚子话儿想说，正要开口，却看到了墙角高几上摆着的绣球花儿。

半道改了口：&ldo;这绣球花儿好看吧？&rdo;

行昭连连笑称：&ldo;好看好看！

你一送来，我就给端高几上摆着了。

又香又好看。

&rdo;夸赞完了，这才开口回她前一句话，糙糙带过：&ldo;生了场病，整个人就懂事多了。

&rdo;又问行明：&ldo;二婶整日拘着你要不看账簿，要不做女红，连常先生那里都不许你去了，这是怎么了？&rdo;

&ldo;还能怎样…&rdo;行明瘪瘪嘴，十分不高兴的模样，一张脸却红遍了。

行昭陡然想起来，上次二夫人带着行明回了趟娘家后，中山侯府的几位夫人便来贺府来得频繁极了…

行昭捂嘴笑，倒也没说破。

行明却像陡然来了兴致一样，凑过身来，悄悄摸摸地附在行昭耳边说：&ldo;上回娘还在问，大伯母方家的那个桓哥儿是不是十四岁了，说亲事了没有，却遭爹横眉竖眼地骂了一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