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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晾满床单衣裳的后院里,便传出一阵心领神会的暧昧低笑。
是啊,郝太太再貌若天仙,也不过是个三房的姨太太。
除非久病在床的正房太太死了,不然,郝太太这驱风油怕是要擦一辈子。
然而,正房太太后来是真的死了。
四姨太入门的那年冬天,正房太太就在自己常年散发着中药味道的卧房里上吊自杀了,用的是大少爷回校前忘在家里的领带。
一纸薄薄的遗言,也不知道郝老爷捺得下性子看完没有,便丢到一边不闻不问。
死者已矣,取而代之的是研究葬礼名单上到底该请什么样的官场角色,该上什么样的仪式排场。
郝老爷点着终日不离手的水烟。
四姨太脸上擦再厚的粉,也遮不住满脸的暗喜神色。
待郝太太入得内院,瞥见厅堂里家仆在连夜拆下正房太太的画像,还没进厢房,便瞧见四姨太指使着丫鬟在窗前晾开画好不久的新画像。
天寒地冻,只怕晾干画像是其次,炫耀才是头等大事。
&ldo;画得真好哪,日后给我的宝宝也画一张,老爷一定欢喜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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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姨太依旧面如桃花,挺着大肚子,卧房里飘出一股顶好的安胎神香,是四姨太最爱的桃花香气,像是要较劲般在这院子里拼个你死我活。
郝太太不羞不恼,轻轻拿起那瓶挂在细白颈上的驱风油,浅浅地往太阳穴上涂了涂。
一阵药油特有的芬芳随即渗进院子略显凝滞的空气里,弥漫出一片雷打不动的月朗风清。
正房太太葬礼那日,大少爷没能赶回家见亡母最后一面,据说在坐船途中出了事故,为救落水孩童溺毙在海里,连尸身也没捞到。
郝老爷闻信当场晕倒在灵堂上,剩得四姨太一人六神无主,胭脂再红也遮不住煞白的脸色。
府里乱哄哄的,管事的正房太太死了,郝老爷大病如山倒。
四姨太忙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不慎便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据闻胎儿不稳,娘家的父母兄弟和城里最好的大夫连夜上门,大张旗鼓地帮四姨太安胎。
郝太太只管让他们闹去,自己在长廊角落里点起一个火盆,想给客死异乡的大少爷烧点儿送行的纸钱。
怎料得对门突然冲出四姨太凶神恶煞的父母兄弟,似要将满腹怨气一股脑儿发到郝太太头上,一脚踹翻了火盆,伸手去扯她的头发。
&ldo;你这女人好生歹毒,竟挑这时候来烧劳什子纸钱,存心要咒死我女儿和孙儿吗?&rdo;
一时间纸钱纷飞,余烬飘在寥落的后院里。
郝太太颈间的银链子被扯断,幸得背后有人扶了一把,只有那瓶驱风油代替她,猝不及防地磕碎在长廊的青砖上。
&ldo;将这班无赖家伙拖出去打一顿板子,赶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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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熟悉的声音对赶来的家仆发号施令,郝太太回头,刚好对上大少爷着急关切的眼神,空气里是一缕缕打碎的驱风油味道,熏得人眼角发红。
四姨太在卧房里忽地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失势,还是因为胎死腹中的宝贝儿子。
最可惜的是郝老爷,两个儿子都还没见到,便在病榻上抢先一步咽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