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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罢罢,这样的亲家不要也罢,等儿子高中了,什么样的名门淑女娶不到,反正儿子不吃亏,还白睡了那小蹄子两天,失了清白的女人,将来说破天也只能找个年纪大的鳏夫嫁了,做那现成的娘也够恶心的。
恶毒是卑劣者疗伤的神药,白夫人很快恢复了精神,吩咐心腹收拾箱笼,从苏州老家来南京是打算跟着儿子儿媳长住的,除了田亩房子家具被褥等粗笨过大的东西,能带走的基本都归置起来,套了骡车拉到南京。
看着自己的旧物被人从精致华丽的家具里清理出来,白夫人实在不甘心被灰溜溜的赶走,冷哼道:&ldo;沈家是没人了吗,派个奴婢抬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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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嬷嬷笑道:&ldo;谁来说话,那也看看和谁说话。
您一个白身,我们家老太太、大少奶奶可都有诰命的,少不得由我跑一趟,收拾收拾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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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意思,就是把自己当破铜烂铁扫地出门了,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白夫人欲驳几句,又觉得和一个奴婢相骂实在有失身份,哽哽咽咽的就像被捏住了脖子的母鸡,祝媒婆在一旁没话找话,生怕白夫人一时受不住打击,出了事就难办了。
沈家清点嫁妆,白家收拾箱笼装车,两家的下人彼此瞪眼吐口水,时不时言语肢体摩擦几句,粗人吵架,就像后世一群人在街头比rap,语言和肢体都带着韵脚节奏,都是殷切真诚热情的问候对方所有长辈,无论这些长辈性别、年纪、美丑、甚至阴阳两隔,都无法阻止他们欲发生某种关系的强烈愿望。
同时以突破遗传基因等等传统学术角度,创造性的论证对方长辈和猪狗猫等动物的近亲关系。
为了成亲重新修缮过的院子弥漫着强烈的火药味,三天前成亲时响了一天的鞭炮都没达到这个效果。
半个时辰后,两家仆人不满足口舌之争,正欲把战斗升级到拳脚,白灏的书童明月失魂落魄的跑进来叠声道:&ldo;夫人夫人!
少爷回来了!
少爷被沈家人打了!
还逼着少爷和少夫人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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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沈义然和沈三爷拉着白灏去衙门交和离文书,事毕后沈义然见白灏步履蹒跚、双颊肿成猪头样,和离书写的字字泣血,貌似对妹子还有深情,一路上口中还锤头顿足悔过不迭,心里到底舍不下三年同窗之谊,去街头药店买了清淤消肿的伤药,亲自把白灏送回来。
听明月这么一叫唤,沈义然的书童清泉气得跳下车辕子,一脚踢向明月的后腰,&ldo;瞎嚷嚷什么?自家公子能做出丑事来,就不要怕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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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栽倒,呲牙欲踢回去。
其实这两个书童本来不叫明月清泉的,三年前沈义然和白灏在国子监初次见面。
两人言谈甚欢,相见恨晚,又恰好分在一个房间住宿,两人白天读书,夜晚卧谈,某夜聊到王维《山居秋暝》一诗,&ldo;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rdo;之句,笑谈间给各自的书童改了名字,一唤明月,一叫清泉,以此纪念两人的友情。
&ldo;明月!
莫要胡闹,快快扶我下车。
&rdo;白灏勉力从马车里钻出来,明月拍了拍屁股上的浮灰,瞪了清泉一眼,奔过去扶白灏。
白灏十分在意形象,他已经在路上梳理整齐,洗净脸上脂粉,头戴方巾,只是耳边的玫瑰花早就丢了,大红程子衣在推搡中变得皱皱巴巴,脸上涂了消肿的膏药,但一时还没见效,远远看去就像熏烤过的猪头肉。
&ldo;我的儿!
&rdo;看见儿子这番模样,白夫人吓得手脚发软,头晕目眩靠着樱桃树才没倒下,白灏在明月的搀扶下过去安慰老娘,&ldo;娘,我没事的,都是些皮外伤,明日消了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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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管嬷嬷几番挤兑,一直碍于面子和沈家的威势没有发作,如今看见儿子,白夫人又是委屈又是害怕,哭道:&ldo;我的儿!
你要有什么好歹,为娘将来指望谁?&rdo;
看着猪头脸,想摸又不敢摸,愤然问道:&ldo;今早出门还好好的,怎么到了沈家就和离了?和离也就罢了,怎么又把你打成这样的?你告诉为娘,为娘就是豁出去这性命不要,也要告状为你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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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灏低声道:&ldo;娘,不关别人的事,是儿子酒后做了混账事,私德不修,辜负了大舅子‐‐哦,不,是沈二少爷的托付,配不上他的亲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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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夫人不甘心道:&ldo;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沈家有钱有势不假,咱们白家在朝廷也不是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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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娘,您千万别这么想,咱们和族里那几位当官的叔伯来往平平,再说这事本就是我们白家理亏,何况成亲三日就和离,沈二小姐一女孩子家肯定比我这个男人吃亏。
再说‐‐&rdo;白灏擦拭额头汗珠,不小心碰到兰芝指甲抓的血口子,哧哧吸着凉气道,&ldo;我马上要回国子监预备秋闱,一旦闹的沸沸扬扬,同窗和老师怎么看我?说不定连秋闱的资格都要取消,娘,别折腾了,功名要紧。
其他的,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