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艺望着明月，眼睛有些发酸，&ldo;我曾经听你说起过一种药，可以让人忘记一些事情，一些人，对吗？&rdo;

古千月犹豫了一下，问道：&ldo;韩姐姐，你说的是忘川吗？&rdo;

&ldo;忘川……&rdo;韩艺喃喃了一声，回过身看着古千月，&ldo;听闻人死之后会路过三生石，涉过忘川河，踏过奈何桥，最后饮一碗孟婆汤，将身前身后事一并忘却掉，无论多么用力记住的事情，都会消失在灵魂里，是这样吗？&rdo;

古千月咬咬嘴唇：&ldo;古籍上是这样记载的，只是这种事又没人能亲眼看见，韩姐姐……你可是担心自己会…会死？&rdo;

韩艺没有隐瞒地点点头：&ldo;我和师傅他们讨论的回到我所在的世界，岂是那样容易的事情？必定是万般凶险。

况且我前世失足落水，躯体不一定在了，我若是回到前世，我该如何存在呢？这些都是现实存在的问题，说实话，我对回去并没有丝毫信心。

&rdo;

&ldo;那你……&rdo;

&ldo;那我为何说得这么笃定是吗？&rdo;韩艺笑了一下，&ldo;因为我不能让殿下继续担心了，不管成功与否，让他以为我回去了也好，这样他便不会太过伤心，他会以为我在另外一个世界安安稳稳地活着，会过得很好，他会想着我，思念我，但并不会有其他不好的念头，我也放心些。

&rdo;

&ldo;而且……&rdo;她扯出一个被苍白的笑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令人心疼。

&ldo;我并没有打算让他继续念着我，分别的痛苦一个人是无法承受的，如果一定要承受，便让我一个人来，他这一生，年纪不大，吃得苦太多了，我很心疼他，不想让他再因为我继续痛苦了，你帮我调一味忘川，我想……让他忘了我吧。

&rdo;

古千月看着韩艺这样，心里有些难过，&ldo;韩姐姐……&rdo;

&ldo;千月。

&rdo;韩艺双手扶住她的肩膀，&ldo;如你们这般的修道世家，对于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看得应该更为透彻，人因缘相聚，缘散自然要分离，世上哪有不散的宴席呢，无论我今后走到哪里，我都会记得所有我生命中出现过的美好的人的。

&rdo;

古千月眼睛红红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ldo;韩姐姐……&rdo;

&ldo;答应韩姐姐好吗？&rdo;韩艺眼睛亮亮的。

古千月的身影映在韩艺的瞳孔中，最后点了点头。

&ldo;好，我答应你。

&rdo;

她说，&ldo;调制忘川并不难，可是真正忘却一个人却是很难的事，忘川与传说中的孟婆汤不一样，孟婆汤是将一切都忘记，而忘川却是将一个人最难忘最不想忘记的人与事从记忆中抹去，不会对其他记忆产生影响，而且因为这部分记忆被抹去，会对整片记忆产生空白，身体就会为了弥补缺陷，会伪造出一份虚假的记忆来填补，所以……&rdo;

&ldo;所以殿下若是将我忘记了，之后就再也不会记起我了？&rdo;

&ldo;可能是的……&rdo;

韩艺柔柔笑了，摸摸她的头，&ldo;那不是很好吗？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啊。

&rdo;

古千月看着韩艺在月光下显得苍白无力的笑容，总觉得笑容掩盖下的，是一颗千疮百孔正在流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