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灵体，说的好听，弄得像是什么世外神人的样子，其实也不过只是一个容器罢了……”

容器……程喻想到了什么。

魔尊看到他的神情，继续缓缓道：“看来小猫妖已经猜到了，没错，就是人界的修仙人士常说的，炉鼎。”

“你体内的灵力再多有什么用？你本身也无法使用，外人也看不出来，只能任由那充沛的灵力被锁在你的体内，直到……”

他突然抬起头，表情有着些许激愤：“不然你以为孟千越为什么要从本尊手里带走一只看起来灵力低微的小白猫？呵……他必然是从一开始他就看出来了你是天生灵体，所以才把你从本尊手里抢走。

小猫妖……你不会真以为，他对你有感情吧？”

魔尊边说边走，说完这句话，便已经距离程喻只有十步之远了。

他紧紧的盯着程喻，期待着这只小白猫听了这件事之后，能说些什么。

没想到程喻的关注点却在另一方面，且说出了他最不想听到的话——

“既然这样……”

程喻抬起眼睑看着他，眼神里的凉薄即便是三岁孩童也看得出来，他道：“当时魔尊阁下难道没看出来我是那天生灵体吗？”

“暂且就当阁下所说皆为事实，那程喻想知道，阁下当时是否看出我是那天生灵体呢？若是没看出来，我想不出堂堂魔界之主，要我一只小妖所谓何用？总不能是阁下对我一见钟情，情根深种吧？

当然，若是看出来了，阁下又为何会轻易让人抢走一个有大用处的天生灵体呢？”

魔尊被“轻易”

二字戳中痛点，倏的一下靠近程喻，坐到了程喻旁边的座位上，学着程喻的动作，给杯子里倒了一杯水，而后推给程喻，神情里暗藏着讥讽道：“这么说，小猫妖竟是不在意那孟千越对你满是利用、毫无感情、甚至将你瞒在鼓里的事吗？”

见程喻没接这杯水，他也不气，而是接着提出条件：“既然小猫妖只是为了荣华富贵，并不在意孟千越对你是否真心实意，那么他能给你的，本尊也无不可，且本尊也可待你真心实意。”

“你看，”

他指着桌上给程喻倒水的琉璃杯道：“这大殿里，原本只有酒樽，本尊特意命人寻来了这琉璃杯，只因本尊听说小猫妖你喜欢……这水，也是本尊一早就命人专门去接的朝露，小猫妖何不跟着本尊，孟千越能做的，本尊亦能，本尊甚至能做得更多。

如何？”

程喻站起身，望大殿门口那边走了几步，微微抬头，看着外面魔域暗里隐隐透着些红色的天空，他白衣胜雪，傲然而立，倘若换个背景，从侧面看，便俨然是一副出尘的山水美人图……美人轻笑道：“可是我还是更喜欢妖域，至少风景漂亮不是吗？”

那笑转瞬即逝，程喻转过头望着魔尊，冷冷淡淡道：“我很喜欢听故事，听过的故事也不少，让我来猜上一猜——

想必阁下一开始并不知道我就是那天生灵体，若真是阁下顺手搭救了程喻，恐怕也是顺手一救，又或是有其他的内情，后来发现没什么用，就又顺手丢给了孟千越，而且，阁下是后来才知道我是那天生灵体的吧？

阁下说，是也不是？”

见魔尊不答，程喻接着思索道：“阁下是最近才知道我是那天生灵体的吗？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呢……有一人拿着天姝草来，向阁下投诚，想必阁下是听说了什么，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之后在红莲宫见我之时才借用天姝草的力量看出了我确实是那天生灵体，这才后悔当初将我随手丢给了孟千越，我说的，可对？”

许是明白了程喻油盐不进，又或是察觉到了别的什么，程喻说了这些话之后，魔尊并未恼羞成怒，而是坦白道：“前半段说的不错，虽说本尊确实不是特意救你，但终归还是本尊先救得你，不是吗？小猫妖你比我更擅长编故事，看来就算不是天生灵体，也不能小看你啊……但是，本尊也确实不是最近才发现你是天生灵体这件事的。”

说着，他也站了起来，缓缓往他的尊位走去：“本尊没过多久就发现了，也曾向孟千越讨回，他曾答应过本尊会无条件为本尊做一件事，甚至立下了契约，可他宁愿撕毁约定被法力反噬，也不愿将你归还本尊。”

“那时本尊竟真的以为，无心无情的孟千越，为了你这小猫妖动情……可看着他越来越强大，再加上本尊如今才知道，一直以来他并未告诉你实情，那么本尊推测，他只是在利用你，难道不对吗？”

他坐回他的主位，一挥衣袖，对着大殿门口的方向道：“你说呢，哥哥？”

一袭红衣的孟千越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大殿门口，距离程喻站的位置，只有三步之遥。

孟千越没理魔尊说了什么，先是看向程喻，看不出什么表情道：“你早知道本王来了？”

程喻也看向他，点头，听不出什么语气道：“确实比魔尊阁下知道得早的多。”

但孟千越还是靠近他，手指抚过脖颈，缓缓抚上程喻的脸颊，凑在他耳边轻声问：“生气了？”

感觉到脖颈处一直隐隐约约的疼痛消失，发间有些不对劲，程喻偏过脸，转身走回方才坐的地方，这才道：“并没有。”

孟千越眼睑垂下又抬起，这才看向主位上的魔尊，又或者，可以叫他孟千朗。

“本王是曾答应过你一个要求，也确实是本王失约，但是本王说过，你做什么都可，你就是要本王助你统一天界也无不可，本王自当尽力满足你的心愿，唯独这件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