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柔福帝姬？&rdo;韦太后冷笑道：&ldo;柔福帝姬去年已薨于五国城，如今这个却又是哪里来的？&rdo;

满座皆惊，细窥太后表情，见她不似说笑，便都沉默，殿内回复鸦雀无声的状态。

赵构亦不语，一双眼睛只静静地凝视柔福。

柔福抬目看韦太后，也不发一言。

韦太后朝身后杨氏颔首，杨氏躬身退出，须臾，领一年逾花甲的老翁入内。

那老翁捧着一灵牌跪地行礼，杨氏轻声促道：&ldo;请跟这里的皇亲国戚们说说，你是何人，捧的是谁的牌位。

&rdo;

老翁道：&ldo;糙民名叫徐中立，是柔福帝姬驸马徐还的父亲，这牌位，是柔福帝姬的。

&rdo;

听了此言高世荣的脸当下就白了，其余宫眷也是面面相觑，大感惊异。

而柔福居然神色仍淡定，傲然立于殿中纹丝不动，惟眼角余光扫了扫徐中立，听他说下去：&ldo;柔福帝姬北上后，先居于上京，后来迁至五国城。

蒙道君皇帝加恩，犬子徐还得尚柔福帝姬。

帝姬温雅贤淑又孝顺，家中上下无不夸赞。

无奈绍兴十一年她忽罹患重疾，延医调治多日也不见好，最后抛下犬子撒手而去。

太后娘娘素来怜惜柔福帝姬，回銮时特恩准糙民护送帝姬灵柩南归。

如今帝姬灵柩随道君皇帝梓宫奉安于龙德别宫。

&rdo;

他说完后殿内又是一片沉寂，好一会儿才听秦鲁国大长公主问韦太后：&ldo;如此说来，现在这位福国长公主……&rdo;

韦太后重重叹气，对杨氏道：&ldo;你跟大长公主说。

&rdo;

杨氏答应，道：&ldo;这位福国长公主自然是假冒的……&rdo;随即从韦太后如何在金国照顾&ldo;柔福帝姬&rdo;说起，直说到她们如何亲眼目睹帝姬入土落葬，又如何不忍柔福埋骨北国而偕其遗骨南归。

这话她早已记得烂熟，说起来头头是道，毫无滞涩，最后顺理成章地引出福国长公主为容貌酷似柔福的民女假冒的结论。

话音刚落，就听潘贤妃在一隅冷道：&ldo;我说呢，她若真是官家的妹子，岂会出言诅咒太子。

假冒帝姬入宫，恐怕还不仅是骗取富贵，另有图谋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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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鲁国大长公主最重女子品行，柔福素日行事乖戾，她一向看不惯，此时也叹息一声，道：&ldo;本朝公主历来恪守女诫，几乎个个都温惠淑慎，德行出众。

当年见福国长公主杖杀婢女，就觉此女太过骄蹇自恣，不类宋室皇女，果不其然……&rdo;

听她提及杖杀婢女之事，杨氏转问高世荣：&ldo;高驸马，听说福国长公主杖杀的女子中有一人以前在汴京服侍过柔福帝姬？&rdo;

高世荣已说不出话，青白着脸点了点头。

杨氏遂又说：&ldo;难怪呢，那婢女必然知道福国长公主是假冒的，只不知假帝姬是之前就与她串通好的，还是她入府后才发现帝姬是假的……&rdo;

此刻高世荣脑中紊乱得理不出头绪，惟有一疑问难以遏止地涌上心来：柔福杖杀张喜儿，除了妒忌，难道也是为了灭口？

他转首看殿中央的柔福，依然是端然直立、下颌微扬的姿态。

直到如今，她在他目中还如初见时那样，每缕丝发都似有不着凡尘的高贵。

这样的她，会是假的帝姬么？一个冒充皇女，并残忍地杀害知情的喜儿的欺君者？

&ldo;高驸马，&rdo;他听到韦太后开口问他：&ldo;你好好想想，福国长公主如此nuè杀她，那婢女可曾说过什么值得琢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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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喜儿的记忆是跟一些惨不忍睹的景象相联的：阡陌纵横的血色伤痕、青紫的斑块、染血的破衣……高世荣不禁闭了闭眼睛，想像摆脱眼前是非般摆脱这难忘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