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去，那人年纪三十有余，衣袍半新不旧，一看即知出身不高。

他才将漆觞取下，上游处的人便有些不快之色。

布衣士人起身，略一思索，便以清泉为题作诗一首。

我细听，只觉言辞琅琅，虽时而用词略显随意，却句句可圈可点，实为佳作。

他刚吟完，周围人发出一阵赞叹。

&ldo;庞兄真乃诗才！

&rdo;有人拊掌道，布衣士人谦逊谢过。

&ldo;如何？&rdo;魏郯低声问我。

我看向他，微笑颔首。

再瞥向上游，只见那些人各自谈笑，恍如未闻。

我应允下来，离了魏郯，跟她们往花园里去。

&ldo;毕竟是离了长安，连曲水流觞也不及从前有趣了。

&rdo;花园里三三两两的都是妇人，一名贵妇折下一支蔷薇，叹道。

&ldo;当然不及从前有趣。

&rdo;玉莹道，说罢，看向我道，&ldo;阿嫤，我听说那些庶族的士人都是大司马请来的。

大司马这是做甚？许多人都因此不喜。

&rdo;

&ldo;不喜的都是高门之人吧。

&rdo;一个妇人道，&ldo;我可听说那些庶族的士人了不得。

便说方才吟诗那位，骐陵之战时，曾献计立了大功，大司马将他举为录事。

&rdo;

&ldo;那又如何？&rdo;立刻有人不屑地说，&ldo;爬得再高也是个庶族，讲究些的人家连门都不会让他进。

&rdo;

众人正言语，玉莹悄声对我道：&ldo;阿嫤，裴氏不是举家来了雍都么？我听说此番举的孝廉之中，季渊公子有三个堂兄弟也在其中。

&rdo;

&ldo;哦？&rdo;我讶然。

玉莹轻叹：&ldo;可惜季渊公子不来雍都，若是来了，今日的曲水流觞必是精彩。

&rdo;

正说话间，忽然有人道：&ldo;那不是太史夫人？&rdo;

我抬眼，前方，两名妇人正一边赏花一边缓缓走来。

心中的惊诧如同绳索，将脚步绊住。

那两名妇人我都认得，一位是裴宽的夫人罗氏，而另一人，正是裴潜的母亲柳夫人。

她们也看到了我，同样的讶异在柳夫人的脸上闪过。

&ldo;她怎在此？&rdo;玉莹的声音轻轻道，眼睛却看着我。

周围的声音像被什么压了下来，包括玉莹在内，各种各样的目光在我和柳夫人身上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