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投资方是谁？经营啥子嘛？&rdo;我更吃惊了，一不留神，带出了家乡话。

老崔见我一副愚顽不化、傻乎乎的样子，立刻志得意满了，也仿佛在内心深处激活了他实现自我的欲望。

他逗弄我似的说：&ldo;投资方就是我们银行全体员工，经营的就是银行自身的货币资金，一句话，说到底，其实就是把银行贷款加上二到三个百分点转手放给企业！

&rdo;

&ldo;贷款收不回来怎么办？&rdo;

老崔鼓起了老眼，仿佛没有听懂我的话，诧异地问：&ldo;刚才你咋没听明白？谢市长都说了，账外经营造成的不良贷款也可以并账到总的不良贷款中去，可以核销，也可以剥离给资产公司，低价拍卖。

还问咋办哪？就这么办啦！

这是京兴市的政策！

&rdo;

我像个弱智女，依然好奇：&ldo;银行自办公司赚钱怎么分？&rdo;

老崔诡秘一笑，把有些驼的老腰伸直一些，拿出一副大学老师教小学生的架势，颇为自豪道：&ldo;你这话问到点儿上了！

咋分？大家分，按照级别分！

只可惜，那会儿你还小哪，没赶上。

也就没机会先富起来啦！

&rdo;

此时，王学礼突然回来了。

他大概听到了崔科长卖弄的豪言壮语，大脸上立刻阴云密布起来，他打岔道：&ldo;老崔，别净跟年轻同志瞎掰！

&rdo;见我狐疑和不高兴的样子，王学礼解释道：&ldo;账外经营是一个历史的产物，怎么说呢？就像中国的大跃进，砸了宣德炉只是为了炼铁，怎么说对错？谁来负责？又处理谁？这是京兴市一时放松了金融管制造成的政策失误，后来，国家大搞金融的治理整顿，我们就不得不刹车了。

如果现在还搞这些活动，那可就是破坏金融秩序罪，弄不好要蹲监狱，甚至杀头啦！

&rdo;

王学礼话音刚落，我的身后忽然来了一个人，胳膊也被碰了一下，回头仔细看时，却是早晨给我引路的那个膛音男人。

他一脸的阳光灿烂，把一张名片递给我，持续微笑着：&ldo;下次再来市委大院儿，您就给我打个电话！

&rdo;说罢，他对我们三个人都摆了手，继续微笑着告别，走了。

我低头看了名片，立刻感觉出了自己的浅薄：原来，膛音男人叫耿德英，自称是市委大院后勤人员的他，竟然是市府办公厅的主任助理。

当然，我更想不到，他还是黑色钱网里的一条邪恶的大鳄！

王学礼对耿德英的背影凝视了很久，把不高兴写了一脸，做着领导关心下属状，很装腔作势地说道：&ldo;小柳呀，你可是个女孩子，尽量别跟陌生人来往！

社会很复杂的！

&rdo;说罢，他让我们稍等，说要去卫生间方便一下，便悄没声地消失了。

我和老崔眼看着日头一尺一尺地落向西方，以至所有来开会的车都走光了，还是没见王学礼从卫生间方便回来。

&ldo;王主任的尿不会这么长吧！

&rdo;崔科长来了认真劲儿，他真的到卫生间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