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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虽然大伙都熬盐,其实很不一样,有的既有盐卤又有灶,有的只有盐卤没有灶,有的有灶却没有盐卤。
有盐卤水的卖水,有灶的出租灶房,按灶的大小、屋的好坏定价。
多以三年为限,租银先付,锅等器具自备。
能独自拥有一股盐卤,就等于是拥有了黄金万两,世世代代都不愁吃穿。
但蒲文忠即使在梦里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的梦想只是当一个灶头就足矣。
所有的盐工都要拜龙君庙,虽只是经过,蒲文忠也合掌拜了一拜才继续往前走。
到了灶房,正在换班,上一班的人把捞杆放在熬盐的大灶里烧红,然后放到盆里,冷水就被淬热了,盐工们便用淬热的水洗澡。
灶房里火一直燃着,温度很高,干完活一身汗,不洗澡不行。
蒲文忠爬上高高的架子,开始扯水,浇一次垅要三千多吊水,得扯一天,可不轻松。
但哪样活儿又是轻松的呢?踩炭工每天要踩四五个船的煤,约有六七吨,煤、黄土都要从炭坑挑到灶门前,和炭的水也要从河里挑,还要除炉渣,每天要挑一百多挑。
不过干活吃饭,理所当然,盐工们视为平常,也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力气。
力气嘛,睡一觉不就又生出来了。
蒲文忠所在的灶名叫天禄灶,老板名叫张天禄。
天禄灶是当地三大灶之一,另两个是赵源清老板的广宁灶,杨延光老板的和瑞祥灶。
其中又以杨延光资本最厚,他的和瑞祥灶是一个柴灶。
在宁河镇,以前柴灶多于炭灶,后来附近树木砍伐尽了,炭灶就渐渐多于柴灶。
柴盐色白味美,价高于炭盐的一倍,如有眼疾可用来洗眼,会不药而愈。
炭盐色味稍减,成本也要低一些。
如果是柴灶,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盐工交班后,还得利用自己的工余时间去义务码柴,把大柴、柯子柴十多斤一捆堆起来。
这样等于又得多干一样活儿,比在炭灶干活的盐工更加辛苦。
大伙儿各就各位,热火朝天地干开了。
干到中午,灶头招呼大家吃饭。
他们五天吃一次肉,俗称打牙祭,每个人有半斤肉,过年或节气时有一斤肉。
平时的饭菜很简单,饭是糙米煮的,菜通常只有一个:咸菜、白菜帮子或豆花中的一样。
天禄灶的老板娘很刻薄,给盐工们吃的咸菜都舍不得给好的,尽是放臭了的或是弄脏了的,而且不给他们吃辣椒,说“辣鲜辣鲜又吃一碗”
,怕他们吃了辣椒开胃,又要多吃饭。
这天的菜是豆花。
豆花本来蘸辣椒吃很香,但由于不准吃辣,作料只是一点酱油。
那酱油还不是纯的,加了许多的盐,准确地说只是在一碟盐里滴了一些酱油,让那个盐有点酱油的颜色而已。
酱油要花钱买,盐却要多少有多少,这样的豆花调料,吃起来当然只有一个咸味。
一个踩炭工把碗一丢说:“吃豆花没点辣子,吃起来真是不痛快!”
他姓邓,因为踩炭工称为炭老官,所以盐工们都叫他邓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