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路没有再回答了，陆小美的心跳快得停不下来，她的呼吸乱了起来，她试图冷静一下，她不断吸着气，而这种脆弱的不安令沈路非常后悔。

他一开始就不该解释的，几十年过去了，他还是抛不开这些不必要的犹豫和怜惜。

车子拐上了泥土地，道路变得颠簸起来，前方的路黑洞洞的，空无一人的荒凉感弥漫在四周。

&ldo;我不要去那里。

&rdo;陆小美拒绝道，&ldo;我想回家。

&rdo;

她的声音很轻，也并不指望沈路会答应，她一个劲儿地摇头，浑身都打着颤。

她看着车子拐过弯，放慢了速度一点点往山上挪，心里只觉得沈路想要杀了她。

很快，他们到了差不多山顶的位置，那里有一片空地，随着奇怪的建筑映入眼帘的，是东方出现的鱼肚白，被山遮掩着，只有一小片痕迹，不大清晰。

陆小美正思考着现在是哪一天，却惊恐地发现沈路一点降速的意思都没有，她去拉他，磕磕绊绊开口：&ldo;快停下来呀，前面没有路了!&rdo;

陆小美抬头看他，眼里满是哀求。

她攥着他衣服的指节发白，双唇轻轻地颤抖着，好一会儿却说不出话来。

沈路额上冒着汗，他的目光紧紧盯住前方的神坛，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在陆小美的惊叫声中飞出了悬崖，下坠的失重感一下子漫了上来，安全带扯着人的身体，混乱中陆小美感到沈路握住了她的手，而她几乎是本能地回握过去。

之后她并未感受到什么痛苦，她觉得自己在摔到地上前一定是先晕过去了。

都说人在接近死亡时，生前的种种会走马灯般在脑中上映一遍，果真是如此，陆小美看见了几百年前连安的山清水秀，见到了仍旧年少的沈路和哥哥，以及过往十来次的转世投胎。

因为是太久的事情了，印象都不怎么深，她像个旁观者一般在迷雾中总结着：&ldo;啊，这位夭折了好可怜，这位婚姻幸福家庭美满好羡慕，这位死的略惨啊……&rdo;到最后她都不知自己还有些什么感情能够分给这些经历了。

那真的是自己吗?她不禁自问道。

◇

眼前是明晃晃的白色天际，陆小美今生头一遭彻夜未归，外婆大概急坏了，表妹给她打了不下十个电话，短信更是轰炸一般。

&ldo;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报警了。

&rdo;

陆小美看了下时间，觉得头大极了，她给表妹打电话，不过是清晨六点，本应睡懒觉的蓝心却一下子接了起来：&ldo;你去哪里了?外婆说沈先生去接你了，怎么一整个晚上没回来?!&rdo;

&ldo;嗯……&rdo;陆小美看了眼一旁晕过去的沈路，开口道：&ldo;车子出了点问题……&rdo;

&ldo;天哪，你们没事吧?&rdo;蓝心的声音尖利急促。

&ldo;没事了，我马上就回去。

&rdo;

陆小美问起外婆，表妹直叹气：&ldo;我和她说你和沈先生去参加同学聚会了，会玩得很晚，我说你有给我打电话，让她别担心。

哎，表姐啊，我都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我担心了一个晚上，你说你们要是真出事，我这么瞒着不是耽误事嘛。

&rdo;

从小习惯互相帮助对方隐瞒行程，也不把家长的担忧当回事，现在的表妹却几乎是一夜之间长大了，小大人似的教训起她来了。

&ldo;但是好奇怪呀，时间过得好快，我一直没睡，倒也不觉得累。

&rdo;放下心来的表妹不忘表达自己的疑惑之情。

陆小美道了歉，又好生安抚了对方一通，这才挂了电话，把沈路摇醒：&ldo;你坐后面吧，我来开车。

&rdo;

沈路还没反应过来，他睡眼朦胧地望着她，揉了揉眼，显得有些不情愿。

陆小美抓了下他的头发：&ldo;想我死就早点说，不带你这么吓的。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