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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让自己活动活动,想找点能引起他兴趣的东西。
他试了试跟下级职员会餐,却终于觉得要走掉之后才能快活。
他跟一个下了班的舵手闲聊,那是个聪明人,立即向他做起社会主义宣传,把一摞传单和小册子塞进他的手里。
他听那人向他解释起奴隶道德,便懒懒地想起了自己的尼采哲学。
可归根到底,这一切又能有什么用?他想起了尼采的一段话,表现了那疯子对真理的怀疑。
可谁又能说得清楚?也许尼采竟是对的;也许事物之中原本没有真理,就连真理中也没有真理--也许真理压根就并不存在。
可他的心灵很快就疲倦了。
他又回到他的躺椅,心满意足地打起盹来。
船上的日子已经够痛苦了,可还有一种新的痛苦出现。
船到了塔希提岛又怎么办?他还得上岸,还得订购做生意的货品,还得找船去马奎撒司,去干一千零一件想起来就叫他头痛的事。
他一勉强自己去思考,就体会到了自己处境的严重危险。
他实实在在是在死前之谷里。
而他的危险之处却在他的并不害怕。
若是害怕,他就会挣扎着求生。
可他并不害怕,于是便越来越深地在那阴影走去。
他在往日熟悉的事物中找不到欢乐,马里泊萨号已经行驶在东北贸易风带,就连那美酒一样的熏风吹打着他时,他也只觉得烦乱。
他把躺椅搬走了,逃避着这个过去与他日夜相伴的精力旺盛的老朋友的拥抱。
马里泊萨号进入赤道无风带那天,马丁比任何时候都痛苦了。
他再也睡不着觉。
他已经被睡眠浸透了,说不定只好清清醒醒忍受生命的白炽光的照射。
他心神不定地散着步,空气形糊糊的,湿漉漉的,就连小风暴也没有让他清醒。
生命只使他痛苦。
他在甲板上走来走去,走得生疼,然后又坐到椅子上,坐到不得不起来散步。
最后他强迫自己去读完了那本杂志,又从船上图书馆里找到几本诗集。
可它们依然引不起他的兴趣,他又只好散步。
晚饭后他在甲板上停留了很久,可那对他也没有帮助,下楼去仍然睡不着。
这种生命的停顿叫他受不了,太难过了。
他扭亮电灯,试着读书。
有一本是史文朋。
他躺在床上一页页翻着,忽然发现读起了兴趣。
他读完了那一小节,打算读下去,回头再读了读。
他把书反扣在胸膛上,陷入了沉思。
说得对,正是这样。
奇怪,他以前怎么没有想到?那正是他的意思。
他一直就像那样飘忽不定,现在史文朋却把出路告诉了他。
他需要的是休息,而休息却在这儿等着他。
他瞥了一眼舷窗口。
不错,那洞够大的。
多少个礼拜以来他第一次感到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