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亲自为我梳妆，我生平第一次，上了浓妆。

鲜红的唇，像是羔羊身体里面流出的血。

&ldo;这口脂可是个好东西，是你阿玛派人特意从内关带回来的，瞧瞧，只抹上这一点，颜色就这样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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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看，镜子里面的女子满头珠翠，唇色如烈焰。

只是这满头华贵之中，我已经找不到往日里，那个低眉顺眼的模样。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原来我竟然也是可以这样雍容华贵的。

果然人要衣装。

&ldo;额娘，我这样去了，你会欢喜麽?&rdo;

额娘细细替我讲鬓边的碎发理好，眼中带着一丝不舍。

&ldo;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海兰珠，你总归是额娘的女儿。

手心手背都是肉。

&rdo;她从自己手上褪下来一只血玉镯，很好的成色。

额娘将镯子套到我手上，不大不小，正好。

&ldo;这镯子，是我的陪嫁。

一对儿。

一只给你，一只在大玉儿出嫁的时候，我会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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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抚上那只镯子，并不是仅仅是玉的冰凉，上头还带着额娘的体温。

我活了这十七年，唯有今日，额娘给我的温暖，是真实可依的。

&ldo;手心手背都是肉?很好，我会记住额娘今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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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额娘自己也没能想到，她今日信誓旦旦说出的话，来日也会被自己，亲手打破。

终究手心手背，手心肉，更厚实紧要一些。

不再多言，我起身往帐子外头走。

额娘没有跟着出来。

哈提娜将帘子撩开，就听见额娘在身后，带着伤悲，凄厉喊了我一声：&ldo;海兰珠!&rdo;

我停住，回过头就看见额娘眼中闪烁的泪光。

&ldo;额娘真的，也舍不得你。

你不要怪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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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苍白地笑笑，&ldo;我不怪额娘。

&rdo;额娘给了我这条性命，已经是莫大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