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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童话故事会将死后的世界塑造得浪漫肆意。
鬼神志异、妖魔精怪,即使肉体消失也能逍遥人间;或者将死亡赋予“旅程的终点”
这个意义,凡人们翻山越岭,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修得正果;亦或者交付于苦难和来世,将无法寄托的沉甸甸的情感,留给看不见的未来。
但之于还活着的人,之于傅羽舒来说,死了就是死了,是再也见不到了。
是某个阳光很好的午后,他睡醒起来,想起桌上摆着一碗配料足份的凉粉,拿起来想和人分享,却突然记不清这个人的名字。
屋外的人争相安慰着柏英。
许许多多细碎的声音仿佛被罩在玻璃罩子里,嗡嗡嗡嗡,围着傅羽舒让他动弹不得。
沈观见他状态不好,问了句:“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那毕竟是你爸爸。
然而这未说完的下一句,在看到傅羽舒抗拒的眼神时,被沈观硬生生憋了回去。
“不。”
傅羽舒冷冷地吐出一句,往后一倒,把自己闷进被子里,“我要睡觉。”
青天白日,雨停之后,阳光不要钱似的炙烤着这片湿漉漉的大地,也顺着窗柩爬进屋子里。
傅羽舒把自己包成一个蚕蛹,冷漠到与世隔绝。
沈观便一起等着,虽然他们两人都不知道对方在等什么。
日头西斜,又渐渐隐入云层之中,期间柏英来过,小梁师兄也来过,甚至沈郁青也来了,都被沈观一句“傅羽舒睡着了”
打发回去。
他们来来往往,主人宾客,都像戏台上登场唱罢的戏子,唯有沈观一人坐成了一棵从不摇摆的劲松。
义村的殡葬习俗是,人死后需要装进棺椁里,等上一夜,天亮后搭起台子,敲锣打鼓地闹上一阵,是为送行。
宾客尽欢,儿孙后代哭唱一场,亡人也走得安心。
柏英冷静地布置着葬礼,冷静地宴请义村人来吃这一顿宴席,还没忘给沈观一身换洗的衣物。
夜晚还未尽,沈观坐着,就这么看着天边一点点泛起肚白。
另一头,傅羽舒的身体连起伏也无。
天终于亮了。
沈观揉了把脸,打算起身拿毛巾擦擦,醒醒神。
他人已经走出去几米远,却突然听见一声极其轻微的哽咽声,于是脚步一顿。
他在心里喟叹了一声,重新折返回去,将傅羽舒从被子里捞出来。
人双眼通红,显然与沈观一起熬了个大夜。
陡然一见亮光,瞳孔便机械性地紧缩了一下,随即被刺激地流下泪来。
他没想哭的,是光太亮。
沈观什么也没问,卷起袖子去给他擦眼泪。
这时傅羽舒倒清醒了,他一把抓住沈观的袖子,攥得紧紧的,声音干涩:“……你怎么不问。”
“你不说我就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