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像是开关被按下了一样，向歌回过神来，下意识想关门，被人眼疾手快一把抵住了。

向霖嘴角垂着，咧出一个不太像是笑的笑容出来，声音有点嘶，&ldo;这么多年没见，你都不想爸爸吗？&rdo;

向歌抓着门把的手指僵硬，骨节开始泛白，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向霖手里抓着本杂志，伸到她面前来抖了抖，&ldo;真没想到我女儿长大以后出息了，当明星了？&rdo;他歪着头，一字一字念着封面上她的专访名，念完抬起头来，&ldo;模特？&rdo;

向歌面无表情看着他，&ldo;和你有关系吗？&rdo;

他表情看上去完全不在意，&ldo;怎么跟爸爸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rdo;

眼前这张脸熟悉又陌生，向歌只觉得浑身血脉仿佛被冻结凝固住了一般，指尖开始发麻，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咆哮着向外冲撞。

她深吸口气，强压下深入骨髓的异动，冷冰冰看着面前的人开口：&ldo;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rdo;

他看到了杂志，找得到她的公司还在接受范围内，但是此时这人甚至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她家门口。

向歌浑身发冷，不安全感骤升。

&ldo;你跟踪我？&rdo;

向霖依然笑着，语调平和：&ldo;你别那么紧张，我就是来看看我女儿现在过得好不好。

&rdo;

&ldo;是吗？&rdo;向歌眼睫低垂，&ldo;那你现在看见了，慢走不送。

&rdo;

对于她的恶劣态度，男人完全无动于衷。

他甚至视线越过她，平静的打量起了向歌家。

很简洁的装修，墙壁漆的白，沙发很大，上面搭着几件衣服，看起来十分舒适，到处都是柔软的靠垫，大块的地毯上散落着各种杂志，大落地窗前一排吊植，嫩绿色的精叶饱满，蜿蜒垂下。

他身体前倾，人也往里走了两步，向歌浑身紧绷，捏着门把手的手没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后退让路的意思。

向霖有点讶异的低头看着她，无奈苦笑了下，&ldo;爸爸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你都不让我进去坐坐吗？&rdo;

她冷冷看着他，黑眼里毫无情绪波动。

向霖站回到门边，手指在木制的门框上缓慢摸索着，说，&ldo;歌儿现在长大了，叛逆起来比以前还不得了，不记得小的时候坐在爸爸脖子上吵着要吃这个那个的时候了？&rdo;

向歌拼命保持冷静未果，头脑里有一根自始至终紧紧绷着的弦随着他这句话&ldo;嘣&rdo;的一声断开了。

她忍无可忍，忽地松了手，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声音拔高，&ldo;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rdo;

向歌牙齿紧紧咬合，手握成拳，指甲几乎嵌进了掌心。

她从来没怕过他。

记忆的最开始，向霖好像也是有和其他父亲一样的时候的。

下班回家也会给她买吃的，也会笑着一把把她抱起来，休息的时候也会带她出去玩。

向歌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记事了，那个时候她是快乐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妈妈漂亮的像个仙女，爸爸是厉害的警察。

一切好像都很美好，美好到让她可以忽略掉偶尔听到的爸爸妈妈的争吵，隐隐约约的儿子女儿之类的字。

是从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的，向歌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向霖从失业以后开始，酗酒，猜忌，怀疑，逐渐愈发扭曲的脸。

但是至少那个时候，向霖还称得上是正常的。

苏静年输了官司走的时候，向歌第一次哭。

小小的女孩子，哭着抱着妈妈，紧紧不肯撒手，嗓音稚嫩，哭得沙哑问她，&ldo;妈妈，是不是因为我是女孩子？&rdo;

十二岁的女孩，懵懂也清晰地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

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