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找谁?&rdo;开门的是牛朝杰的大名鼎鼎的老婆。

她今年虽然只有二十七&ldo;公岁&rdo;，却已光荣退休了。

&ldo;牛书记在家吗?&rdo;李乔林多么希望她说&ldo;不在&rdo;，这样他就可以推迟一天，明天再来，仅仅是推迟一天。

她用那双深嵌在肥胖的圆脸上的小眼睛打量了他一会，才慢吞吞地说：&ldo;在的。

&rdo;

没有退路了。

李乔林心一横，也不知是喜是愁，但一看到门里的景象，就立即镇静下来。

他进去的地方是一个水泥地的天井，对面有一幢簇新的带阳台的小楼，从窗口望进去，全是明晃晃的新家具：大穿衣镜闪闪发亮，窗帘、图片，五彩缤纷。

一个年轻姑娘正在里面听收音机，想必是牛千金或牛媳妇。

从楼侧一个过道穿进去，是一个大园了，里面有花坛，有果树，有菜畦，有瓜棚。

一个年青人正提着一根很长的橡皮管浇水，想必是牛公子了。

园子的那一边是一幢下旧上新的楼房，牛太太刚把李乔林引进底层的一间摆满木沙发的房间里，牛朝杰就从里门出来了。

牛朝杰有一张又黑又长的马脸，布满大粒的麻子。

光秃的头顶油光闪亮，头上完全没有白发。

他有一双名副其实的三角眼，目光锐利有力，象狼一样凶狠。

他身材高大，肚皮微腆，精力充沛，行动敏捷，一望而知是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独断专行的土皇帝。

&ldo;请坐，你找我有什么事?&rdo;他竭力用一种和善的声调说。

&ldo;听说你不准我调回去?&rdo;李乔林大大方方地坐下，然后也竭力用一种温和的语调说。

他的两眼直视对方的眼睛，表示自己毫不示弱。

&ldo;是的。

&rdo;

&ldo;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rdo;

&ldo;你们大学生是国家的宝贵财富。

我们远西的工业太落后了，迫切需要你们这样的专门人才来建设。

&rdo;

&ldo;可我有具体困难，我爱人在江苏。

&rdo;

&ldo;可以把爱人调来吗，我们十分欢迎。

我可以通知人事局优先接收。

&rdo;

&ldo;可是我所学的专业在这里是根本对不上口的。

&rdo;

&ldo;那不要紧，我县的工业很快会发展的。

现在对不上口，将来一定能对口的。

&rdo;

&ldo;牛书记如此器重我，我很感激。

不过，想必牛书记还记得，我这个&lso;宝贵财富&rso;至今还挂着&lso;现行反革命、五一六分子&rso;的黑牌。

&rdo;

&ldo;谁说的?&rdo;牛朝杰摆出一副&ldo;岂有此理&rdo;的样子来。

&ldo;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