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狼毒

此后数日都逗留在德格城内。

虽然昂江扎西活佛全无消息，寻找手腕带有淡红鸟痕的中年喇嘛更是毫无头绪之事，但这座小城自有它的吸力，竟令得我们一日接一日地逗留，谁也不打算提及离开。

　　这些日子，柏然每天都会在印经院消磨几个时辰。

他跟院里的漆僧交上了朋友，简单说来其实是对壁画、法幢与镀金佛感上了兴趣。

自从在漆僧诺那的鼓励下提笔为脱色的画壁添上第一抹朱红，柏然的&ldo;工种&rdo;就已经确定下来。

很显然他迷上了这项看似简单但却尤其细致的活路。

有一个下午我去印经院找他，那家伙爬在一架木梯上，手拿一柄细刷，正仰头填抹一株莲花的花瓣。

周遭的漆僧各干各的，也没人看着他，看来早已经成功赢取僧人们的信任，不分彼此了。

　　&ldo;我可以在这里呆上一年，也许两年。

&rdo;休息时柏然这样对我说道：&ldo;我可以当漆工，当画匠也不错。

这种感觉真是好，如果有机会，还想做印刷工。

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造纸，少华你知道吗?这里造纸最奇怪的不在工艺，而是原材料。

你听说过一种叫&lso;阿交如交&rso;的东西吗?&rdo;　　我皱眉，天晓得这&ldo;阿交如交&rdo;是什么古怪玩艺儿。

　　柏然解释道：&ldo;我们汉人把它叫做&lso;瑞香狼毒&rso;，是一种草本植物，每年只有到秋季才可以采挖。

这个印经院里所有用来印刷经文的纸都是用它造出来的。

我听说它的根须分内、中、外三层，用中层作原料制出来的纸是第一等，主要是给德格土司当公文专用纸。

这里用的是二等纸，是用内、外两层合用制出来的。

内、中、外三层合用就是三等纸。

&rdo;　　&ldo;瑞香狼毒?那这玩艺儿是有毒的了?&rdo;　　&ldo;有一点吧，很轻微，&lso;阿交如交&rso;本来就是一种藏药。

你去问梅朵，她肯定知道的。

&rdo;　　&ldo;她知道什么呀，除了天天跟尼玛厮混之外。

这几天都没怎么见着她人，还说要照顾范小姨子呢?&rdo;　　提到范文嘉，柏然马上就不说话了。

我却不肯善罢甘休。

　　&ldo;你没觉得她这几天也挺奇怪吗?&rdo;我追着他问。

　　这回轮到他皱起眉头：&ldo;怎么个奇怪法?&rdo;　　&ldo;一到傍晚就见不着人，两三个时辰才回来，一脸魂不守舍的神气。

昨天晚上我问她来着，你猜她怎么说?&rdo;　　&ldo;猜不到。

&rdo;　　&ldo;她白了我一眼，这个时候倒像是平时的她了，接下来的话却又摸不着头脑，她居然问我&lso;你知不知道格桑花的花期有多长&r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