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沐立刻看向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变得晶亮。

殷唯清握着穆沐的手，他看向殷瑾年：“太叔公，原来梦阵是真的吗？那个梦里，我见到小沐找来了老宅，我见到他一个人和衣躺着……”

殷瑾年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么多年，他困守在这宅子里，他在鬼戏里一遍又一遍看着那人回来，究竟是不是黄粱一梦？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殷瑾年没有回答，只是问：“之后你又如何？”

“之后我想起了爻奚夫人曾经给过我的镜符，我并不知道它能不能破镜，但我想在一个恰当的地方尝试。”

殷唯清之后又给太叔公说了那六指降师一脉的故事，还有严小宇口中关于双生子的诅咒。

说起来，殷瑾年正是严小宇的故事里映水本家一脉的最后一人。

殷瑾年的目光发直，大概近百年没有什么事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荒唐……”

他喃喃道，“真是荒唐！”

“太叔公？”

“荒唐呐……”

穆沐立刻又想起了殷瑾南，那个传说中死在了自己兄长手中的过继家主。

他兄长的怨魂，至今还在一遍又一遍地杀死自己。

如果双生子的诅咒本来就是个虚无的故事，这又算什么呢，是什么逼疯了留在秀溪的殷瑾弘？细细想来，人丁不兴的映水殷家哪怕过继了秀溪的殷家的殷瑾南，但他依然因为那个双生子的诅咒早亡。

而后，秀溪殷家因为战乱，和他人口中隐晦的“百年前殷家大乱”

等缘故渐渐凋零绝后。

隔了两代，轮到殷唯清和殷唯澈，双生子又早亡了一人。

且因为殷唯清的性向，秀溪再无人可以过继，映水殷家的嫡系终于彻底断绝。

而曾经的奉镜人殷家爻系一脉，出走后也渐渐被追杀殆尽。

穆沐的母亲想要逆天改命留下远离纷争的孩子，可他却又恰好与映水殷家最后的家主走到了一起。

这一切，像是有一支看不见的笔在书写剧情，让这个家族的命运在走向毁灭的道路上一路高歌……

如果严小宇转述的故事是真的，死神最终会放过这个带来了暗秽之人的后代吗？

放松地休息了几日，头脑清醒的穆沐在这短短几息内想了许多许多。

待他再抬头看向太叔公，从那双状似年轻人的眼里看到了许多看不懂，也不敢看懂的情绪。

“宛如被天道左右……”

穆沐能想到的，殷瑾年自然能想到更多。

他抬起瘦骨嶙峋的手，黑暗中捆缚着的他的绳线犹如丝丝血痕。

他是因为什么自愿被家族囚困于此且与后代家主签下鬼契，似乎都不再重要了。

殷瑾年抬眼看向殷唯清：“你我竟来自虚无，终将归向虚无……”

这些年留在这宅内看的所有梦境，也终究都是强求来的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