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友还以为是他舍不得吃，知道这个哑巴无法回应，自顾自地说下去，&ldo;大过年的，你赶紧吃了，快点把伤养好，否则小命丢了，那才叫不划算呢，咱啊，既到这个地方，就得认命。

&rdo;

听他这话，哑巴似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这块饼一下就塞进了嘴里，狼吞虎咽的咀嚼起来，虽是又冷又硬，却仍是勉强自己吞了下去。

&ldo;这就对啰。

&rdo;那人笑了，正待说些别的，就见这哑巴拼命给他打起了手势。

同住了这么久，他已经能基本猜出他的意思了，&ldo;你说……你想下山？可你这腿……&rdo;

那人皱眉，这山上的人，谁会好心到背他下去？

哑巴拼命作揖，甚至给他跪了下来磕头。

那人有些不忍，&ldo;算了，我替你给工头说一声，看能不能行行好，带你下山。

&rdo;

等他出了门，哑巴再一次给泪水模糊了眼睛，痴痴地望着山下的方向，嘴里还在回味着那口饼的味道。

娘，是您来了么？

会是么？这幸福来得太过巨大，也太……太让人不敢相信了。

可若不是，又怎么会有这样让他魂牵梦萦的味道？还有那日远远传来的歌声，分明就是扎兰堡的一首民间小调。

不会错，他一定没有听错。

那么这些人，会是家乡的亲人们么？或者说，当中有自己从前的邻居？

哑巴攥紧了胸前的衣襟，才勉强按捺住那就快要跳出嗓子眼里的心。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看看，就是爬，他也一定要去看看。

第507章纵使相遇亦不识

初三一早，不待出去施饼，那掌柜的就找到了章清亭，&ldo;你们也该上路了吧？要不要替你们先准备些东西带着路上吃？&rdo;

章清亭苦笑，果然不出所料，这已经嫌他们耽误发财，要赶他们走了。

&ldo;正是想跟您辞行呢，咱们今儿也就是最后一日了，施完了今日的饼，也就走了。

多谢掌柜的关心，若能替我们准备些熟食，那是最好不过了。

&rdo;

掌柜的很满意，&ldo;行，这个包在我身上，一定给你们弄得好好的。

&rdo;

章清亭无奈叹息，回头跟大伙儿一说，赵王氏立即就哭了。

不过赵成材已经跟她做过思想工作了，此刻扶着母亲坐下，&ldo;娘，您放心，这儿的事我一回去就上奏朝廷，无论如何得想个办法彻底解决了，到时就不止是成栋，这些人也都能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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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朝廷出兵，又得等到猴年马月？赵王氏纵是满心不愿，却也不得不听。

在这里的几日，已经看得非常清楚，每个矿山都有着严密的组织和控制，光凭他们这十几个人，可犯不起这几千人的众怒。

最后一次施饼，赵王氏想把时间拖长一点，一块饼切成了六块，亲自站在门口，一个个递给那些矿工们。

以期从中发现熟悉的面孔，可是直等到日上中天，赵成栋也没有出现过。

行李俱已打点齐全了，马车也早已套好，饼都分完了，赵王氏仍是站在门口，痴痴地望着矿工们会来的方向。

那一抹枯瘦的身影，在这稀薄的阳光里拉下长长的黯淡的身影，诉说着一个母亲无尽的忧伤与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