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葱葱的三里桃林之外，是日夜看守的士兵，桃林之内一间幽雅的小筑伴着小桥流水而立，便是她的日常起居之处。

溪流边柳树刚刚抽出新芽，九华允坐在鹅卵石上，将像莲花一样白的双足放入溪水中，双脚来回搅动水流，随意将微乱的发丝拢在肩上，眼神迷离飘忽，好似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

&ldo;小姐，膳食已经准备好了。

&rdo;灵玉是穆衢安置给她的丫环，手脚利索又勤快，当年在甘霖城曾受命照顾化名殷策命的她，小丫环已经长大，她已经不记得她了，九华允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九华允微微颔首，六神无主地望着水面，有时候她一坐就是一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春寒未过，她薄弱的身子时好时坏，早就经不起折腾了。

灵玉匆匆忙忙地跑过来，蹙眉说道：&ldo;小姐，怎么能碰水呢？您要泡脚让灵玉去准备热水啊，要是冻坏了身子王上可是会责罚我的。

&rdo;

九华允被灵玉拉进了屋子里，她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仿佛一个人偶一样听话顺从，不知是想事情想得出神，还是对一切都已经无所谓。

灵玉对九华允的事十分上心，虽然这位姑娘不知来历，但长得像天仙似的，教人见了心喜，而且王上将人藏在桃苑，一定是相当重视之人。

灵玉想，王上是不是想纳妃子了呢，若是能将小姐服侍好，将来自己也能提早升官吧？

小丫环美滋滋地笑着，一切都落在了九华允眼底。

九华允大抵多少知道一些这丫头的想法，将糕点退至灵玉面前，说道：&ldo;吃吧。

&rdo;

灵玉受宠若惊地低下头：&ldo;小姐，这些是为您准备的，奴婢可不能吃。

&rdo;

&ldo;是总管不让你吃，还是穆衢不让你吃？&rdo;九华允单手托着侧脸，漫不经心歪头看她，&ldo;既然是我的东西，我请你吃好不好？你若不吃，也别想我吃饭了。

&rdo;

灵玉感到被威胁了，苦着脸颤巍巍地将糕点塞进嘴里，九华允看着她吃，她吃一个自己也吃一个，当看到小丫头吃得津津有味还惶恐不安的时候，九华允终于高兴地笑了起来。

&ldo;小姐，奴婢哪里得罪您了，您这么折腾奴婢。

&rdo;灵玉欲哭无泪。

&ldo;我是想起我妹妹了。

&rdo;

九华允望向远方，又开始失神，灵玉仿佛了明白了些，于是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开始有些同情这位好看的姑娘了。

饭后，灵玉收拾碗筷，又看了九华允一眼。

&ldo;小姐为何整日都闷闷不乐的呢？&rdo;

九华允长而微卷的睫毛如蝶翼颤动，声音几不可闻：&ldo;我没有什么不高兴的。

&rdo;

灵玉不信，说道：&ldo;那您应该开心一些啊。

&rdo;

她靠在椅背上，将脑袋一垫，&ldo;也没有什么好开心的，不是么？&rdo;

灵玉想了想，道：&ldo;人都说知足常乐，小姐吃饱穿暖，有什么不高兴的嘛？&rdo;

九华允怔了怔，笑道：&ldo;小丫头就是容易满足啊。

&rdo;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ldo;若我生在一个平凡人家，也许能像你一样过得快活。

&rdo;

平凡人家哪有什么快活啊，小姐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灵玉阴着脸捧着碗筷走了。

九华允回头看那丫头离去的身影，暗暗一叹：无论置身何处，无论何等身份，都有不同的烦恼啊。

这世上哪来的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