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摩挲着怀里那只步摇，惋惜地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转头道：&ldo;对了，你什么时候再去酒坊，春娘可一直记挂着你呢。

&rdo;

安岚的心念一动，那晚她冲动地说出春娘的名字，为此很是愧疚了一阵子。

后来也曾找豫王旁敲侧击过，幸好春娘是京城里最红的舞姬，多少王孙公子为了她日日守在酒坊，只盼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她根本不知那只狐狸的来龙去脉，豫王也不会为了一句失言就随意处置她。

如今听他提起，安岚倒是真是惦念起那位风情万种的异域女子，忍不住问了句：&ldo;王爷没有责罚她吧?&rdo;

豫王笑着转头，抛下一句：&ldo;你不去看着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责罚她。

&rdo;

见他刻意卖了个关子才离开，安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思忖着：也许她该找机会再去一趟酒坊，至少要给春娘道个歉才行。

这时，刚才回避到隔间，刻意留他们单独相处的谢侯爷走了出来，往椅子上一坐道：&ldo;怎么样，你们谈的如何?&rdo;

反正再不用装什么慈父孝女，安岚对着谢侯爷便坦然了许多，道：&ldo;爹爹不用再抱什么期望了，我是不会嫁给豫王的。

&rdo;

谢侯爷被她气得不行，高声道：&ldo;豫王究竟哪点不好?想嫁他的人从城西排到城东，便是咱们侯府，能与他结亲也算是高攀。

&rdo;

安岚定定看着他，突然轻抬了嘴角问道：&ldo;哦?京城的权贵这么多，爹爹为何独要攀上一个既无兵权也不管六部的豫王。

莫非你们之间有什么协定?&rdo;

谢侯爷一惊，没想到她会问得如此直接，冷着脸偏过头道：&ldo;你知道些什么?&rdo;

安岚歪着头，语气里带了娇嗔道：&ldo;明明是女儿先问您的，怎么您倒反问起女儿来了。

&rdo;

谢侯爷垂眸转着手上的扳指，似乎在想该如何作答，安岚双手搁在并拢的膝上，摆出一副乖巧模样，心跳却有些加快。

她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触到某些真相。

可过了会儿，谢侯爷抬起头冷静道：&ldo;我欣赏豫王的才学，想让嫡亲的女儿嫁给他，这算得上什么协定吗?&rdo;

安岚一阵失望，懒懒伸了下胳膊道：&ldo;爹爹若不想说，我便回去睡了。

&rdo;

&ldo;等等。

&rdo;谢侯爷犹豫了一会儿，见安岚已经走到厅门处，才倏地站起问道：&ldo;你娘的事，你究竟知道多少?&rdo;

安岚在心里冷笑一声，转身道：&ldo;我娘的事，爹爹一定比我知道的更清楚，何必来问我呢?&rdo;她又眯眼一笑：&ldo;爹爹如何答我，我便如何答爹爹，这样才算是子承父教呢。

&rdo;

谢侯爷被她气得浑身发抖，可偏偏读不懂她的心，更奈何不了她。

看着长女的背影轻松地走进夜色里，他突然想起和她有着相似身段的另一个人，那个人她真的死了吗，还是……只是摆脱他的一种手段……

谢侯爷久久呆坐在中曦堂内，直到寒露爬上脚踝，将他冻得一个激灵。

他望着空荡荡的四周，揪住胸口衣襟长叹一声：也许，这就是她给予他的报应。

过了几日，皇城顶的琉璃瓦上刚映出浅黄色的微光，一乘罩了绸帘的软轿便被两个小黄门抬着进了午门。

两人脚步不停，沿着宽道朱墙，一路走到延禧宫前。

其中一个小黄门恭敬地掀开轿帘，弯腰托着一只略显苍白的手腕将里面的人请了出来。

&ldo;你有空，就该多来看看朕。

&rdo;成帝招呼宫女们上了一堆御膳房新做的药膳，笑眯眯地看着李儋元一样样吃下去，问道：&ldo;怎么样，我怕你嫌药味寡淡，特地让他们加了几样调味，怎么样，还合你胃口吗?&rdo;

李儋元怕拂了他的心意，露出欣赏的表情，胡诌着夸赞了几句，脑海里却短暂地分了个神：如果是她在这里，一定能说得绘声绘色，哄得父皇龙颜大悦吧。

父子俩就这么边吃边聊了一阵，李儋元接过内侍递来的茶漱了漱口道：&ldo;对了，皇兄最近如何?我见他许久没回国子监听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