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间暖阁，只剩叔侄两人默默相对。

过了一会儿，蒋公公差了个丫鬟送茶进来，可刚放下茶具，豫王就挥手让那丫鬟离开，然后拎着瓷壶架在炭火之上，听水煮过初沸，再用竹夹投入茶粉，当舀起两杯如春敷般的茶汤后，李徽终于让心绪平静下来，端起茶杯送过去问道：&ldo;你执意不娶钟家小姐，就是为了她?&rdo;

李儋元的眸子闪了闪，然后接过茶杯放在唇边吹拂，道：&ldo;侄儿要娶谁人为妻，到底是件私事。

皇叔是不是管的太多了些?&rdo;

李徽却沉下脸，道：&ldo;三殿下还记得当初我们那盘棋吗?如今黑子已入颓势，你唯有借势去冲子合围，就有转败为胜的可能。

那位钟小姐天真又深情，你娶了她当正妃，以后就不愁得不到将军府的支持。

我处心积虑，替你走好重要一步，结果却被你自己一手搅黄。

我今日来就是想问问，三殿下到底意欲何为?&rdo;

李儋元将茶杯放下，抬眸道：&ldo;多谢皇叔费心了，可我从未想过，也不屑靠自己的婚事去换取什么筹码。

&rdo;

李徽突然想起，曾经有个人也这么对他说过，话里话外全是对他的鄙夷。

心里那根刺又扎深了一分，不由冷声讥讽道：&ldo;是吗?那三殿下觉得，你还有什么可靠的?&rdo;

李儋元却并不被他激怒，只是懒懒道：&ldo;和太子比起来，我不仅毫无倚仗，甚至还多了一身病症，我有的不过是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皇子头衔而已。

&rdo;他笑了笑，又瞥了李徽一眼道：&ldo;若不是如此，皇叔也不会费心为我筹谋了，是吗?&rdo;

李徽被他一噎，竟有些接不上话来。

李儋元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们两人的利益绑在一处，彼此的用意都心知肚明，也无谓再惺惺作态，做出一副为他好的姿态来。

李徽忍不住暗暗观察起靠在床沿，面色苍白的少年，以往只觉得这个三皇侄性格孤僻阴鸷，因患上不治之症，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可能再染指皇位。

可他却觉得，这个人会是属于自己的一把利刃，所以当李儋元搬出皇宫时，只有他时时与他亲近，可如今才发现，在这少年怯弱的身体里，藏着只蛰伏的雄狮，他倨傲而坚定，胸中沟壑并不下于他。

有一天，当那把利刃转头对着自己时，是不是同样会见血。

这时，他倒是想起一件许久以来的疑惑，俯身过去问道：&ldo;三年前，你说有位母妃家的表妹仰慕我的才学，每次回宫都会为她带话。

两年前，你送了盒香料给我，说是她特地为我调制。

那个人，其实就是安岚对不对。

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rdo;

李儋元偏过头，似乎并不想提起这些事，只轻描淡写道：&ldo;我搬来别苑时就和她认识，算是少年玩伴。

&rdo;

他说完这句就闭起嘴，摆明不想再透露什么。

李徽狐疑地盯了许久，然后眯起眼，意味深长地道：&ldo;既然如此，你应该明白，她始终心仪的人，是我。

&rdo;

谁知李儋元只嗤笑一声道：&ldo;皇叔如果笃信这一点，又何必来对我说。

&rdo;

李徽面色微冷，捏了拳又松开，终是换上轻松的表情，站起替他将薄被往上拉了些道：&ldo;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谢家这位小姐，迟早会是你的皇婶。

你既然有这个志气，不想靠自己的婚事去换取什么，就时时记得自己的本分，莫要逾矩才好。

&rdo;

李儋元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转头道：&ldo;皇叔多虑了，我从未想过在她身上得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