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话他听过……是师父陈归宁四十多年前教导他们的话语。

回忆里，她穿着阴丹士林蓝色的衬衣，戴了嫩黄边框的眼镜。

远远一看看，却是个菩萨的样子。

她的眼睛那么漂亮，灵动，人又安静又温柔。

常常捧着一卷书，伴着一杯茶。

她常常告诫他们说：&ldo;去伪存真是鉴定师的本分。

&rdo;而今，师父都走了三十多年了啊……

&ldo;师父啊……徒儿不孝。

&rdo;孟老八喃喃自语道。

之后，一老一少隔着一层楼住院。

三个星期之后，小五的腿骨也复原的差不多了。

而孟老八则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年轻时候的时候重体力活儿本来就伤了心肝脾肺，中年的时候又醺酒成癖。

到了晚年了，就像一根熬透了的油烛，精魂灰败，眸子里的精光也一点点消逝散去。

小五坐在老八的身边，默默陪伴着爷爷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有的时候，老二，老三他们在门外窃窃私语：&ldo;爷爷到底有没有藏钱啊？&rdo;

孟老八作为苏州首屈一指的制假贩假高手。

就算一年脱手一个仿造的古董，那几十年下来也该有几百万的存款了。

但他生活清贫，银行卡上毫无余额。

这倒是一件怪事，难怪这些早熟的小孩惦记着他&ldo;有没有藏钱&rdo;。

而且，随着爷爷的病情越发加重。

这些孩子来的越来越少了。

这天输完了营养液，小五举着筷子喂爷爷吃饭。

大哥过来看望爷爷了，她看到大哥是孤身一个人来的，于是问道：&ldo;二姐，三哥和四姐他们呢？&rdo;

&ldo;二，二妹……忙着搬东西，三弟弟帮她的忙。

四妹跟他们吵架……他们今晚都不过来。

&rdo;

老大说话结结巴巴的，他是小脑萎缩儿，智商永远只有七八岁孩子的水平。

老大又问道：&ldo;爷爷，四妹让我问问你……南京订的那一批瓷板画碎了怎么办？&rdo;

&ldo;瓷板画……就放在那里，碎了就碎了。

爷爷……画不好……珠山八友。

&rdo;

&ldo;怎么会呢？爷爷你高仿的瓷板画人人都夸好……&rdo;

&ldo;傻小子。

&rdo;孟老八叹息道：&ldo;那是……人家在夸珠山八友……他们不知道是爷爷做的。

&rdo;

小五听了心下一酸：&ldo;爷爷累了，大哥，你改日再跟爷爷说这件事吧。

&rdo;

门外。

刚刚来到医院的梅景铄离开了空无一人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