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子夜时分，我站在虞啸卿指挥部的窗外看着他。

他还没去休息，正一个人坐在书桌后面默默地想着心事。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支□□，一支是他最爱的柯尔特，还有一支是南部，正是当初我送给他的那支枪。

他看着这两支枪，好像在反复比较着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那支南部。

他抚摸了一遍枪身，又检查了一下子弹，忽然把枪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ldo;师座，不要啊！

&rdo;我心中一惊，情急之下，猛地从窗口跳了进来，站在他的桌前。

我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感应到我，但我此刻的心情是那么地急切，也不管有用没用，我伸手就去抢他的枪。

但是只见他愣愣地看着我，忽然间站了起来，放下枪，对我说到：&ldo;你终于出现了！

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几乎每天都会想起你，但是从来都没有看到你，甚至在梦中也一次都没有再见过你。

今天，当我正想一枪打穿自己的脑袋时，你终于出现了，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rdo;

我诞笑着，轻描淡写地说：&ldo;师座，自杀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我已经试过了，你就不要再试了。

生命是最宝贵的，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放弃自己的生命，我现在都已经后悔了，所以才来劝你啊！

其实，我今天来劝你，不光是劝你不要死，同时还想劝你想办法活，好好活下去。

&rdo;

&ldo;怎么活？现在柳州城几乎都要被共军四面合围了，我还怎么活下去？如果拼个鱼死网破，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倒是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但我那一万多个部下也就得陪着，一起做了炮灰。

可是，如果我投降，那对于虞家就是灭顶之灾啊！

&rdo;他苦笑着，看着我，神情中透着一种久违了的亲切和无奈。

&ldo;师座，（我还是习惯称他为师座）也许还有第三条路可走，路都是人想出来的。

只要你愿意放弃，放弃这眼前的一切，退一步海阔天空。

&rdo;我注视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到。

&ldo;退？我往哪儿退？我怎么退呢？没有上峰的命令就私自退吗？&rdo;虞啸卿迷惑不解地问道。

&ldo;师座，如果您一个人离开，这里群龙无首，解放军很快就会兵临城下，这时因为您不在，您的部下也再无战意，他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您就是保住了这一万多条性命，是做了一件积德行善的大好事。

而您可以悄悄地离开此地，暂时也不要去台湾，先到一个中立的第三方国家去待一段时间，等事情平息了再看情况而动，这样你也保全了自己的生命。

至于你的父亲和家族，我想虽然对他们会有影响，但毕竟你没有去投共，再加上唐基的斡旋，事情不会到最坏的地步。

这样，就解了你刚才的两难之题。

最重要的是，现在共军还没能够形成合围，你还有可能做这第三种选择。

如果再等一、二天，等解放军紧紧包围了这座柳州城，你就真的只有两条路好选了。

是战还是降，只怕都不是你愿意做的选择吧，否则你现在也不会为难到要去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