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帮她盖好，她又给踢开，无奈之下，他只好在旁看着。

顾慈睡得很沉，细微的灯光照映她面容，纤长的睫毛在眼底婉转温柔的弧影，双颊生晕，清浅透骨的香气隐约散来，待要细嗅却又再寻不见，宛如夏末残荷上一掠而过的秋日蜻蜓。

一缕青丝滑落至她眼前，裴行知指尖一颤，下意识伸出去，想帮她挑开。

即将触碰时，他忽然停住，默默收回食指，紧紧攥拳，终还是无力松开，收回袖中。

&ldo;你要好好的，我的小姑娘。

&rdo;声音低哑，似在呢喃。

莹白月光照进他墨黑眸底，漾开片片涟漪，默然看了会儿，他拿起桌上的洞箫，头也不回地踏月离去，衣袂飘举，除却两袖月色，什么也没带走。

戚北落回来，见屋里只剩顾慈，忙命王德善去寻人。

等待的途中，他随手挑开顾慈眼前那绺惹她皱眉的发丝，见她睡颜可爱，又忍不住轻轻啄了口。

王德善打听完，哈腰回道：&ldo;裴大人已然出城。

&rdo;

戚北落心中感慨万千，长叹一声&ldo;可惜&rdo;，也只能作罢。

岁月不居，转眼又是三秋。

宣和帝下诏宣布退位，领着他的皇后四处游山玩水。

太子登基大典井然有序地预备着，宫里宫外，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却有一辆青绸小车悠然从宫中驶出，停至城外码头，转乘小舟，取道红鸾岛。

眼下并非佳节，岛上游人稀少。

海棠神木依旧终年花开不败，点点嫣红次第缀满枝头。

夜色飘渺，有风过，红绸飘扬，有种神秘的美感。

戚朝朝和戚暮暮一下马车就撒丫子乱跑，云锦、云绣和王德善亦步亦趋追在后头，生怕她们摔跤。

顾慈仰望翠碧中浮动的嫣红，想起前世那株海棠，恍惚升起种&ldo;庄生晓梦&rdo;之感。

背后有人贴来，圈住她腰肢，下颌搁在她肩头，同她耳鬓厮磨，&ldo;在想什么？&rdo;

顾慈淡笑，身子放松地往后倒，入他怀中，&ldo;我在想，当年你在这许了什么愿望？&rdo;

戚北落一愣，抬头瞅着满树红绸，眼神亮了亮，笑道：&ldo;我可以告诉你许了什么愿望，那同样，你也得告诉我，你许了什么愿？&rdo;

真不愧是马上要当皇帝的人，一点亏也不让吃。

顾慈嗤之以鼻，揣摩自己写的&ldo;望他所念，皆能如愿&rdo;，虽有些害羞，还是点头同意。

为了不让神明记错人，神木上的许愿红绸都写了许愿人的姓名。

不出一刻钟，凤箫便将两人的绸子寻来奉上。

顾慈生怕戚北落反悔，忙抢了绸子，背过身去，一点一点展开看。

绸子经风吹雨淋，有些褪色，可上头的字迹笔锋凛冽，一看便知，是他的杰作，且也只写了八个字。

&ldo;一生挚爱，无可取代。

&rdo;

顾慈愕然回眸，恰好戚北落也看完她写的，似笑非笑地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