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时至今日，他却心安了，执荼躺在他的怀中，却去了离他最远的地方。

这世上再没有比生死更加遥远的阻隔，执荼也再不会离他更远。

&ldo;没关系，&rdo;衍凉轻轻地吻上执荼的额，而后贴上他再没有温度的侧脸：&ldo;不管你去了哪，我总能找到你的……&rdo;

就像是在纳魂碗中那样，你不记得我，我也不知你在何方，可我却还是找到了你，只要找到了你，这世上便再没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这里，衍凉忽地笑了一下，浑不知泪落的笑。

他抱着执荼，支撑起早已僵直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向着那高崖边走去。

&ldo;我来晚了‐‐我来晚了‐‐&rdo;一声苍老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脚踏草履，身着麻衣的老头蹒跚着爬上高崖。

他痛惜的看着地上的两个孩子，老泪纵横，口中还不断念叨着：&ldo;我来晚了‐‐我来晚了‐‐&rdo;

衍凉听到了他的声音，不由得停住了步子，半晌才转过身来看清了眼前的人：&ldo;老，老头子？&rdo;

老头子抬起头来，几步扑过去，揽在衍凉与高崖之间：&ldo;是我……&rdo;

多年未见，老头子却像是丝毫都没有变过，与他在纳魂碗中想象出来的‐‐灵光一过，衍凉苦笑着摇摇头，声音嘶哑的说：&ldo;纳魂碗中，也是您吧？&rdo;

老头子叹了口气，固执的在衍凉与山崖之间坐下：&ldo;是，那也是我。

&rdo;

八年前，自从乞老头将他们三个从百郁林送走，老头子便觉大事不妙。

此后他一直明里暗里想要出手提醒他们，可是却被乞老头发现，处处收他挟制，只能在极小处稍动手脚。

&ldo;他跟窦茗出海，我就知道要出事，&rdo;老头子长叹一声，一言一词尽是无奈：&ldo;我想要跟上，却被他发现了，是我敌不过他‐‐又被他困住了，直到刚刚他身死，才得以挣脱，可惜还是来晚了。

&rdo;

衍凉不言不语，只是在一边听他说着，直到老头子用一根半折的木棍，挑弄过地上散落的龙符。

&ldo;现在，咱们还有两条路能走。

&rdo;

&ldo;什么？&rdo;衍凉尽是死气的脸上闪过一丝希望：&ldo;什么叫还有两条路？&rdo;

&ldo;这些年来，我纠缠在师叔的身边，终究也探寻到了一些关于九龙符的事，&rdo;老头子望着不远处窦茗和厉逊的尸首，又看了看衍凉怀中的执荼，不答反问道：&ldo;你知道……若是九龙符齐聚真的能开启天地灵脉的话，那当初众正道为何不齐心协力共寻龙符，反正开了天地灵脉大家就能一起成仙，可他们却偏要相互争吵使绊子，使龙符最终彻底离散吗？&rdo;

衍凉此刻静下心来，长久以来他也曾怀疑过这件事，但却苦于没人解释。

老头子知他必然不知道，有些惋惜生痛的摇着头：&ldo;因为，我们都被那零散的传说骗了……九龙符齐聚，确实能够开天地灵脉，但却不能渡众修士成仙。

&rdo;

&ldo;这天地灵脉，每次只能供一人所用，历经万难寻齐的九龙符一次也只能渡一人成仙，而在这之后，九枚龙符便会再次离散。

&rdo;

&ldo;众修士互不相让，更有心术不正的人既知成仙无望，便干脆施下那阴私的法子，阻得其他人也无法成仙，如此不知多少年岁后，陆上门派凋零，传说也跟着变得模糊了。

&rdo;

&ldo;只可渡一人成仙，&rdo;衍凉听后，嘲讽的苦笑了起来：&ldo;天道当真绝情‐‐&rdo;

人心，也当真险恶。

想来，天道也许正是窥探到了这人心的险恶，才断了世人的成仙之路吧。

&ldo;我不想知道这些了，&rdo;衍凉轻抚着执荼的发丝，平静地开口问道：&ldo;我想知道的是，九龙符是否真的可以使死者还生，又是否真的需要九枚齐用？&rdo;

老头子知他心中所想，不再绕弯子，而是直接回答道：&ldo;可以，这九龙符本就是天赐神物，自然可以使死者转生，且……也并不需九枚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