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戴九峰就这样翻阅着《武陵县志》，那从远古走来的常德，便在他这个新任的县长眼前渐渐构出轮廓。

这是一处多么富庶的鱼米之乡！

如今，毗邻的宜昌、华容、石首、沙市一线已相继沦陷，为拱卫陪都重庆，第20集团军和第29集团军重兵布防于常德城四围。

看来，日军的细菌战还仅仅只是一场更大的恶仗的前奏。

戴九峰从书桌前立起身来，沉思着向廊外雪地走去。

雪还在下着，鱼鳞般的屋脊上只见白茫茫一片。

檐前的一株桂花树上，挂满冰凌，在北风中不停地发出&ldo;叮当&rdo;声。

远处谁家传来一阵哭丧声，凄厉的号啕随北风在街市上空回荡。

戴九峰长长地叹息一声，一行热泪不觉从眼窝涌出。

&ldo;县长！

&rdo;猛然间，他闻听到主任秘书黄公赫的唤声：&ldo;有客人求见。

&rdo;

&ldo;谁？&rdo;他在雪地上停住脚步。

古城处处闻哭声（2）

&ldo;广德医院的谭院长和一位姓刘的防疫队长。

&rdo;黄公赫在他身旁轻声说道。

&ldo;啊，请，快请客人进屋！

&rdo;他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回身。

客厅里，谭学华和一位30来岁的青年正坐在椅子上。

戴九峰踏进房门，便拱手道：&ldo;谭院长，这冷的雪天！

哈，这位先生是……&rdo;

谭学华闻言起身：&ldo;戴县长，打扰！

此君刘禄德先生，湘省巡回医疗第一队队长，刚从福建受命前来常德扑灭鼠疫的专家。

&rdo;

戴九峰大喜，上前握住刘禄德双手：&ldo;欢迎啊！

刘先生！

&rdo;

主宾言毕落座。

刘禄德略述一路见闻，便向戴九峰秉呈在耒阳时湖南省卫生处张维处长给他的委任状和托转的《薛兼主席特饬省卫生处制定严防鼠疫流行防疫实施办法十项》的公文。

戴九峰一边接过公文，一边问过客人：&ldo;听口音，刘先生是四川人？&rdo;刘禄德笑笑，答道：&ldo;正是！

&rdo;戴九峰又侧头问谭学华：&ldo;谭院长祖籍何方？&rdo;谭学华道：&ldo;江西永新人氏。

&rdo;戴九峰闻言，凄然一笑：&ldo;当此非常之期，我等三个外省人聚首常德，此命乎？缘乎？&rdo;说罢，展读公文，但见全文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