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尘从孤峰另一侧的阴影里走出，瞥了重寒一眼。

&ldo;你看到了？她那样的人，哪是个会有心的。

&rdo;他如是说，声线里带着些微不可察的颤抖，也不知是在说重寒，还是在说服他自己。

重寒闻言抬眼看他，嘴角带笑，那笑容一直冷到心底去。

&ldo;你还真是一点儿都不了解你的妹妹呢，冷渊沉。

&rdo;他慢条斯理地说，&ldo;怪不得当初你会把她一个人丢在天各崖。

&rdo;

一进石门，冷疏源全身的力气就像是在一刹那被尽数抽离，她紧紧靠着石门，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

沉默地坐在石门边，冷疏源环抱住双膝，将额头抵在膝盖上，半晌竟低低笑了起来。

&ldo;你本可以是局外之人，又何必如此执着地要入这生死之局？&rdo;她轻声问。

明明她废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把他送出去，为什么……终究还是回来了呢？

就不能……不要想起来吗？

甬道中空无一人，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冷疏源的笑声越来越大，蓦地又停了。

她一个人去死不就好了？为什么一个一个的都要回来啊。

该死的人只有她，为什么他们却都要回到这片没有尽头的血海中来？

烬月楼中有连通甬道的机关，见她久久没有上去，易青霄便寻了过来，他看到冷疏源颓然坐在地上，急奔两步跑到她面前。

&ldo;源源，你这是……&rdo;他犹疑不定地看着蜷缩成很小的一团的冷疏源，一时不知该不该出声，&ldo;重寒呢？&rdo;

&ldo;拉我一把吧，大哥。

&rdo;冷疏源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无悲无喜的样子，&ldo;我有点儿累，好像站不起来了。

&rdo;

易青霄伸手把她拉了起来，起身的刹那，冷疏源一个踉跄，几乎又要栽回地上，易青霄一把拽住她，眼底泛着隐忧。

&ldo;松手吧，我没事了。

&rdo;站稳了身体，冷疏源拍了拍易青霄的手背，说。

易青霄迟疑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

冷疏源沿着甬道慢慢地往前走，步履极慢，却也极稳，极坚定。

易青霄跟在她身后，走了没有几步，却见她忽然停了一下。

&ldo;我把他赶走了。

&rdo;冷疏源平静地说。

易青霄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已经变了脸色，这句话一出口他就已经明白冷疏源是知道重寒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他僵直地站在原地，竟有些不知所措。

冷疏源也没有要解释自己所作所为的意思，说完这句话就继续往前走，易青霄两步上前抓住她的肩膀。

&ldo;你赶他，他就走了？&rdo;

&ldo;我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他为什么不走呢？&rdo;冷疏源说。

&ldo;你以为说了他就会信？&rdo;易青霄怒极反笑，&ldo;你就真当他有这么蠢？&rdo;

&ldo;信又怎么样，不信又怎么样呢？&rdo;冷疏源的声音很轻，像是从遥远的虚空中传来，&ldo;能拖一天便是一天吧。

只剩下一年了，就算是他不信，这一年的时间，他又做得了什么呢？&rdo;

&ldo;等过了这一年，一切就都结束了。

&rdo;

用力推开易青霄的手，冷疏源慢慢地走着。

这一路她和易青霄都没再说话，时间在这样的死寂中几乎像是不再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