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孩子，你醒了。

&rdo;米婆坐在我脚边，看到我醒过来，伸手在我额头上摸了摸：&ldo;刚才，是不是梦魇了?&rdo;

&ldo;五叔呢?我五叔呢?&rdo;我被之前那个噩梦吓怕了，不顾浑身酸痛无力，手脚并用的从草席爬到床边。

那果真只是个噩梦，五叔的遗体还在床榻上摆着，我脸上全是半干的汗水和泪水，堵在心口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

然而，再转念想想，这实在没有什么可庆幸的，五叔死了，难以复生。

&ldo;孩子，喝口水吧。

&rdo;米婆也被黄有良重创了，醒的比我早，但她毕竟上了年纪，估计是伤了腿，走路一瘸一拐，端了碗温水给我。

顺便又和我说了说她苏醒之后的事，米婆苏醒的时候，天已经发亮，小马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黄有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醒来的一刻很安静。

&ldo;米婆，我想问问，那个黄有良是你们小岭坡的人，他究竟有什么道道?&rdo;我端着水却喝不进去，总觉得这事不问清楚的话，心里就和扎了根刺一样。

&ldo;若是知道他有什么道道，当初我就不用大老远的让人请老五兄弟过去帮忙了。

&rdo;米婆摇摇头，道：&ldo;孩子，你们石嘴沟的事，外人怎么会知道?

我很失望，又有点沮丧，可米婆没有说谎，石嘴沟没有外人，米婆常年住在二十里外的小岭坡，五叔临死前到底是怎么想的，没人猜的透。

想着想着，我不由自主的又望向五叔，五叔的脾气，我很清楚，他比较直爽，不是那心机深沉的人，心里基本不藏什么事，可这一次，他显然是憋着什么隐秘过世的。

人都死了，再想追问什么，已经来不及。

&ldo;孩子，莫想了。

&rdo;米婆看我愣愣的出神，就在旁边劝道：&ldo;千里太行山，刨不到底的事太多太多了，要是这样死着心眼去想，一辈子都想不通啊……&rdo;

&ldo;是想不通……&rdo;我嘴里又酸又苦，说不出的憋屈，五叔一死，曾经在太行山几盛几衰的石嘴沟，算是彻底没落。

我从小跟五叔长大，他去世，对我来说就和死了爹一样。

我端着碗，不知不觉间，眼眶里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碗中。

米婆是过来人，知道我现在这样的情绪，即便再劝也没有用。

所以她不再多说话，就陪我默默的枯坐。

过了好半天，才诺诺说道：&ldo;陆家小爷，不要怪老婆子我多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事已经出了，再难受能有甚么用?你还年轻，日子还是要过。

旁人劝你甚么，你听不进去，人啊，总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