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灵死了填井的心，开始另做打算，不过新法子尚未有端倪，倒想起另外一件事，因是闲事，也就随意问了一嘴：&ldo;既然仙人现身梨花亭确有其事，为何员外与夫人要将之唤作梨亭仙&lso;梦&rso;呢?&rdo;

既灵想得简单，梦者，虚幻也，如果确有此事，叫&ldo;梨亭仙遇&rdo;岂不是更合适?

谭员外被问得愣住，下意识看自家夫人，谭夫人从容接下，轻笑回答：&ldo;说出去都没人信的事，又不知何时才会等来机缘，不如当做一场梦;再者，唤作&lso;梦&rso;，也方便提及此事，就像刚刚我让丫鬟去传话，难不成她要当着所有下人的面问，老爷，你还记得那年在梨花亭下遇见的神仙吗?&rdo;

谭夫人的回答很有道理，再计较的人，也挑不出一处错。

可就是太无可挑剔了，带着一股子&ldo;我这回答你满意吗&rdo;的高傲，就像她刚刚让冯不羁&ldo;莫急&rdo;一样，听得人心里别扭。

可人家笑着，既灵也只能回以干巴巴的笑容，然后自己憋闷。

达成了&ldo;不能填井&rdo;的共识，这场茶厅叙话便结束了，谭员外、谭夫人无法给捉妖出谋划策，秉着&ldo;不添乱即可&rdo;的原则，回屋歇息，并在临走时很痛快地表示，如果需要空出谭府，他们不介意二度离家避难。

既灵看着恨不能马上空出谭府的二位，破天荒说了讥讽话，大意是还没想好新的捉妖法，不知是否需要外出躲避，但如果二位太过担心，现下就走也无妨。

不知是她讥讽得过于委婉，还是恰好贴了对方的心，那二位竟当下表示，这就走，而且会带上谭世宗，绝不打扰法师捉妖。

既灵服了，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

只剩下三个人的茶厅重新归于安静。

冯不羁坐在原位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一声叹息：&ldo;谭老弟，你家这……也太……&rdo;

太曲折?

太复杂?

太出乎意料?

好像每一个都可以，又好像每一个都不妥当，因为毕竟牵连到谭云山的身世，总容易让人觉得话里有话。

眼见着冯不羁快憋红了脸，谭云山噗嗤乐了，坦然道：&ldo;冯兄，想什么就说什么，你我之间不必瞻前顾后。

我娘亲的事，很小的时候娘……就是谭夫人，已经告诉我了，后来我发现，全槐城人都知道，所以你真的不用这么费心。

&rdo;

冯不羁仔细盯住谭云山的眼睛，直至确认那里没半点虚假掩饰，皆为自然，才松口气，而后颇为感慨道：&ldo;你爹在守秘密这方面还真是……&rdo;

&ldo;极其失败。

&rdo;谭云山笑着接口。

既灵没办法像他俩那样轻松，从刚才到现在，她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

&ldo;滴血验亲&rdo;、&ldo;谭老夫人不想要谭云山&rdo;这种事谭员外不讲，可能是子虚乌有，也可能是他怕说出来伤了谭云山，这些都能够理解，况且对&ldo;梨亭仙梦&rdo;这件事本身也没有太大影响，说与不说无妨。

但就是单看谭员外讲的&ldo;二十年前谭云山出生时赤霞星落&rdo;和&ldo;十四年前中秋仙人下凡梨花亭&rdo;两件事，中间就有一个地方十分奇怪……

既灵不自觉看向谭云山，竟与对方视线碰了个正着。

谭云山不知已看她多久了，见她终于发现，眉开眼笑：&ldo;想问什么尽管问，别自己瞎琢磨。

&rdo;

既灵白他一眼，不懂怎么放在别人身上的&ldo;善解人意&rdo;到了他这里就成了&ldo;我早已把你看透&rdo;的欠揍。

然而话还是要正经讲的：&ldo;我是在想，既然二十年前你出生的时候赤霞星就落进了谭家，你还因此被神婆说成是灾星，那为何当时没有神仙下凡讲明赤霞星和你的身份，反而等了六年，你爹没准儿早把这些事情忘了，神仙倒是忽然下凡了?&rdo;

冯不羁皱眉，似也被既灵的提问勾起思索，然而纠结半晌，还是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