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冯不羁已经从猜测变成了肯定，语气坚决得仿佛亲眼所见。

既灵和谭云山面面相觑，彼此眼里皆是一言难尽的光‐‐虽嘴上说着嫌弃，但冯不羁显然一直将这位第一任礼凡上仙惦记到现在，情至深处，不惜为其脑补出一整卷九天仙界恩仇录。

至此，所有疑惑都解开了。

冯不羁对仙界的了解皆来自礼凡上仙的介绍，尤其五座仙山，礼凡上仙曾为勾引……呃，说服他，而施法于水中映出五座仙山和九天宝殿，让他得以窥见仙界全貌。

至于每座仙山都住着什么神仙，礼凡上仙说，他就听，但水中看不见，所以传达给既灵和谭云山时，这部分便用了&ldo;据说&rdo;。

既灵和谭云山为何突然陷入梦境，不过是礼凡上仙施的法术，包括前次护城河边，既灵的&ldo;睡去&rdo;亦是如此。

冯不羁对礼凡上仙这一手早已熟悉，只是不知为何，既灵中法术后的&ldo;熟睡&rdo;比寻常人要沉，所以护城河边叫了她半天的他才会脱口而出&ldo;别人一叫就醒，你怎么跟昏迷似的&rdo;;而谭云山正相反，&ldo;熟睡&rdo;极浅，几乎是一睡下便醒，故而这回才能及时叫醒既灵。

至于尘水，礼凡上仙已经说得很明白，人间与东海相连的河流，在九天仙界眼里也算尘水，所以出自仙界的尘水仙缘图，将人间那些东流入海的河统统标注为尘水，也没毛病。

不过作为生机勃勃的年轻人，既灵和谭云山还是各自有最后一个疑问。

先是既灵：&ldo;不羁……大哥，渡劫成仙渡劫成仙，劫究竟是什么?就是被雷劈吗?&rdo;

突然间长了辈分，冯不羁还有点不适应，清了清嗓子，才道：&ldo;被雷劈只是其中一种，还有很多，什么水淹火烧土埋一类，主要看机缘。

&rdo;

既灵：&ldo;有渡劫失败的吗?&rdo;

冯不羁：&ldo;当时那家伙下凡说要渡我，我第一个问的就是这个问题，他说渡劫失败的多了去了，要是成仙那么容易，九天仙界早挤不下了。

我一听，这还成什么仙……&rdo;

既灵：&ldo;……&rdo;

谭云山：&ldo;不小心说了心里话，的确是比较尴尬。

&rdo;

冯不羁：&ldo;你就非得再扎你大哥一刀吗!&rdo;

对于大哥，谭云山还是有心的，很快用新的问题缓解了尴尬局面：&ldo;我记得刚刚礼凡上仙说，尘水是九天仙界的两条仙河之一，那另外一条仙河是什么，大哥你怎么不问呢?&rdo;

冯不羁呆愣：&ldo;这个问题重要吗?&rdo;

谭云山坚持：&ldo;一共就两条河，你问了其一却不问其二，不会觉得半颗心悬得慌吗?&rdo;

冯不羁诚实回答：&ldo;完全没有。

&rdo;

谭云山眨巴下眼睛，很快释然：&ldo;哦，那可能是我想得比较多。

&rdo;

冯不羁看着已经完全不在意的谭云山，忽然觉得自己那半颗心，好像真的被勾起来了……

折腾大半夜，如今天快亮了，三人倒觉出倦意，也不知是不是疑问解开心里踏实了。

见离日出还有些时候，三人不再多言，寻稻草铺躺下。

谭云山一闭上眼睛便睡着了，紧接着就做了梦。

梦中的他身体轻盈，仿佛成了羽毛，随风而飘，飘过大河，飘过山川，飘上云端，飘到一处巍峨宫殿。

宫殿外不远处，有一道气势恢宏的门，上面三个大字，笔锋有力，字体庄严‐‐九天门。

九天门前，有水潺潺，于不知何处射来的光芒之下，泛起粼粼水波。

谭云山想靠近些，竟就真的靠近了些，近到可以看清九天门前的流水并非一处，而是两条，两条河平行自九天门而出，却在门外渐行渐远，流向各异。

也正是这样分开后，方才分辩得出那波光粼粼的只是其中一条，另外一条水色深沉，无波无澜，甚至看不出水的流动，恍若死寂。

谭云山本能地向波光粼粼那条而去，很快便来到一座桥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