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孤苦，不如两个人相依为命。

在晨光里给他梳发，发丝乌如泼墨，柔如软缎，忽听他问：&ldo;你笑什么?&rdo;

一怔，果然看见铜镜里微微上扬的嘴角，而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为什么笑?因为欢喜么?欢喜什么呢?

茫然。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更急促的敲门，门拉开，衣着褴褛的男子扑倒在地，我扶他起来，他却推开我，蹒跚行至世子面前，扑通跪倒，悲声道：&ldo;殿下‐‐&rdo;

竟是程元嘉!

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世子的目光越过他，落在我的脸上。

我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这样古怪的神色，不由自主退了半步，片刻迟疑，仿佛流星过去，我听见他低低的叹息。

&ldo;藏书阁有坛石冻春，&rdo;他柔声道：&ldo;阿离，你去帮我取来。

&rdo;

我应声好，转身出门。

走了约有七八步，忍不住回头，他还站在那里，手按腰间，眼帘微垂，隔得远，表情看不真切，只看到程元嘉摇头，他跟着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要再走，却被叫住。

他说：&ldo;我要出远门，阿离，你随我去么?&rdo;

我不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我，但是我应了，我说：&ldo;去。

&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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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出门，离城往西。

带的亲卫不多，却极是精悍。

没有人说话，沉默如同夜幕一般坚硬，我原不擅长骑马，也不敢吭声。

行了有三四日，众人神色渐渐严峻，一只叫危险的野兽，伏在阴影里，所有人都看得见，所有人都沉默。

守夜的晚上，孤月徘徊，一口气呼出，夜雾茫茫。

世子招手叫我过去。

连日奔波，每个人都憔悴，他生了青青的胡茬，眼睛却格外明亮，叫我去，却又不开口，良久，方才问了一句奇怪的话：&ldo;阿离，你家在哪里?&rdo;

&ldo;蜀中。

&rdo;太久没回去，忽然提起，舌尖艰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