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掰过我的脸，阴森森的调子：&ldo;像谁……你真想知道?&rdo;

我听见自己的心在腔子里砰砰砰乱跳，却还强作镇定：&ldo;那是当然‐‐万一碰上个失散多年的姐姐，还可以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上门骗吃骗喝。

&rdo;

世子抚额：&ldo;我世子府是缺你吃还少你喝了!&rdo;

&ldo;那不一样，&rdo;我道：&ldo;世子爷府上这饭可既不好吃，也不好喝‐‐&rdo;

&ldo;你够了!&rdo;他气急败坏打断我。

又笑，笑得咬牙切齿，邪气横生，凑近来，微微的热气吹开我耳后碎发，吹得我整张脸像过了沸水的虾子，或者夏日里就要落下去的太阳，那种近乎燃烧的热度，声音却冷得像冰，&ldo;像谁，既是你真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你长得像……你自然长得像我渤海王世子的世子妃。

&rdo;

我再一次觉得，这时候上天应该劈个雷下来收了这只妖孽。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他，我长得像谁，这样自取其辱的结果，让我在以后的许多年里再没有提起过这样的勇气。

宫宴奢华，美酒佳肴流水一般送上来，又流水一般撤下去，丝竹管弦，琵琶相和，宾主尽欢时候，酒至半酣，皇帝忽道：&ldo;值此良辰美景，阿惠何不下场一舞?&rdo;

齐人擅舞，便是天子，兴起也翩翩，而况臣下，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是我随侍世子身侧，轻而易举就能看到他长袖之中悄然收拢的五指，握紧，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之中，面上却笑道：&ldo;谨遵命。

&rdo;

应声而起。

他原本就生得极好，这时候扬眉动目，踏歌舞来，或旋如飞雪飘颻，或跃如隼鹰回翔，时又纵横腾踏，步步都在点上。

正看得目不转睛，忽觉察到有人在看我，偏头去，撞上太原侯的目光，颇有些心虚，又想，他只叫我行刺，没说行刺不成之后还得给他干活，我这大半年，行事虽然不够厚道，却也没有违了江湖道义。

这样一想，心里又定住了。

凝神再看舞时，却见世子一个脚下趔趄，摇摇，如玉山将倾，不觉面上变色，恨不能上去帮扶一把，好在世子反应快，一拧腰，险险稳住，又飞快旋身，如奇峰突起，转而长袖低入华裀。

眉目含笑，难掩舞步虚浮。

我的心像被架在火上烤，滋滋滋熬出油来，忽听得边上人笑问：&ldo;阿离就你这么担心我那兄长?&rdo;是太原侯。

我定然看他一会儿，心里忽然静了下去，是，我在担心，是，我无法安坐看他舞于荆棘之上，是，那或是真的，他曾庇护于我，所以我愿意为他做点什么，我必须为他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