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楼轻轻笑了一下。

&ldo;……我的肺又不是纸糊的，哪能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坏掉了。

&rdo;

虽然桑三娘常常这样调侃他，但江云楼自己却觉得他可比纸做的人强壮多了。

况且因着平一指的那一顿胡作非为，他吐了几口血，就不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要病倒，今日在外面淋了雨回来，也只是抱着袖炉坐了一会儿就无甚大碍了。

他们静静坐了一会儿，江云楼低低道：&ldo;今日遇上的那名道姑是李莫愁，当初她杀了英儿一家，又掳走了英儿的表妹，我原本答应了英儿要替她夺回她表妹的……只是不知道，事到如今，她的表妹是否还活着。

&rdo;

东方不败瞥他一眼，道：&ldo;下次再见时，你亲口问问她就是了。

&rdo;

他也捏起一块糕点尝了尝，语气如常道：&ldo;若已经死了，便杀了李莫愁报仇，若是还活着，就先把孩子夺回来。

&rdo;

他的神情中没有丝毫同情怜悯，桑三娘的义女，他连长相都不太记得，更别提会放在心上，今日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逃跑时，东方不败也只是撑着伞，静静地站在她看不见的阴影处，漠然的看着她狼狈逃窜的样子。

江云楼吐出一口浊气。

&ldo;今日田伯光问我‐‐敢不敢杀人?&rdo;

东方不败道：&ldo;哦?&rdo;

江云楼无奈的一笑，怅然道：&ldo;我从前以为我是敢的，临到头却反而有些犹豫不决了，还被他看了出来，实在是有些丢人。

&rdo;

东方不败不甚在意的一笑，拍拍手上的碎屑，悠然道：&ldo;下不去手，只是因为情形尚未严峻到需要你死我活的地步而已。

你游刃有余，并无性命之忧，自然不会非要他的命不可了。

&rdo;

江云楼顿了一顿，哂笑道：&ldo;我以为我做错了。

&rdo;

东方不败深深看他一眼，心里暗暗摇了摇头。

对于他们这样闯江湖多年的人来说，杀人也不过就是手起刀落而已，哪来的闲功夫去琢磨其中的对与错?

江云楼幽幽道：&ldo;我猜，你心里是不是在说我矫情?&rdo;

东方不败假装没有听见这句话，缓缓说道：&ldo;杀了人便要做好被他的亲朋好友寻仇的准备，没有杀人，也要时刻准备迎接对方接下来的反扑。

依我看，无论你杀不杀他，面临的麻烦都是一样的‐‐既然都一样，又有什么对错的区别。

&rdo;

至于杀人之后会不会感到良心难安之类的问题，东方不败自认无法与这种情绪产生共鸣，便不多做评价。

江云楼听闻此言，有些好奇道：&ldo;那么东方，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杀人时是什么样的情形么?&rdo;

东方不败回忆片刻，坦然答道：&ldo;记不得了。

&rdo;

死在他手上的人多的不计其数，到了如今，那些面孔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哪怕他细细回想，也想不起第一个倒在他脚下的尸体拥有一张怎样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