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暄笑而不语，拉着他过去坐在露天食座的条凳上。

摊子老板是个年逾五旬的干瘪老者，看起来倒也忠厚，很热情地迎上前，一边拿抹布使劲擦桌子，一边熟稔地寒暄：&ldo;云公子，好久不见，今儿有空光临啦，还带了个朋友啊。

想吃什么，冬笋猪肉饺，还是香菇鸡肉饺？&rdo;

印暄点头示意：&ldo;各来一碗。

&rdo;

&ldo;好咧，您稍等。

&rdo;

印云墨失笑：&ldo;原来你也是熟客？&rdo;

&ldo;当年你偷溜出去吃东西，总不忘给我打包一份，忘了？&rdo;

&ldo;对呀，&rdo;印云墨抚掌，&ldo;于是你就惦记上这味道，后来一家一家寻来了？&rdo;

印暄道：&ldo;何止是这家，凡你当初打包回来的吃食，我都一一寻了出来。

这些年来，有的铺子倒闭了，有些则越发兴旺，京城里的商业物流，从市集这些铺子里，也可得窥一斑。

&rdo;

印云墨颔首，&ldo;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此乃为君之道。

不像我这等凡夫俗子，只是好口腹、好冶游、好声色。

&rdo;

&ldo;圣人亦云，食色性也，好之又有何过？&rdo;

二人自再逢以来，第一次相谈如此融洽，不由相视而笑。

说话间饺子上来，印云墨迫不及待地舀了一粒，入口便叫：&ldo;咦，什么时候冬菇猪肉馅里加玉米了？当初我就说再加点玉米会更好吃，可惜没来及给老板提建议。

&rdo;

摊子老板忙中抽空，插话道：&ldo;原来这位公子也是回头客。

猪肉馅里加玉米正是云公子建议的，鸡肉馅里也添了荸荠，客人们都说口味更好了，老汉还要感谢云公子呢。

&rdo;

印云墨与印暄奇道：&ldo;多年前我不过随口一说，你竟还记得？过耳不忘，真是好本事。

&rdo;

印暄不经意地道：&ldo;哪是什么过耳不忘，只因是你说过的罢了。

&rdo;

印云墨听这话隐隐有些深意，但他懒得也不愿意多想，只顾埋头吃饺子。

印暄也悠悠吃了半碗，见他一碗已囫囵殆尽，不禁想到这十五年来他身陷缧绁，怕是连一顿饱饭也没吃过，心中恻隐顿生，不觉亲手将剩余的饺子舀至对方碗中，一面柔声道：&ldo;慢点吃，别噎着。

&rdo;

&ldo;啪嗒！

&rdo;一双筷子磕到桌沿，接着掉落在地。

&ldo;是我眼花了还是怎的，皇上居然……你们看，这是真的吗？&rdo;不远处的另一家小吃摊上，四人围桌而坐，各叫了碗汤面在吃，正是便衣护驾的紫衣卫。

其中一人将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压低了嗓音，急急招呼同伴。

另一人也拧了脖子去看，满脸的不可思议，&ldo;还真是……你们知道那位穿蓝衣的公子是什么来头，竟能令皇上如此青睐有加？&rdo;

&ldo;何止是青睐！

你见过哪个臣子敢与圣上同食一碗，这要是给那些闲来专事弹劾、骂人不带脏字的言官们瞧见，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rdo;第三人感慨。

先开口那人琢磨道：&ldo;这分饺子，应该也跟分桃差不多吧，莫非……不对呀，咱们御前办事这么久，没觉着圣上好男色啊！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