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早乱成了一团，那些个真假莫辨的兵勇乱砍乱杀，彻底混乱成了一片。

皇甫筠瑶扶着城墙，呆呆的站着：&ldo;……完了……我们完了……&rdo;

离阳渊百里外的城内。

漆木案几上摆着一盆清水，怀卿把绢布浸入水中，霎时吸了水分的绢丝在水中展开，仿若一叶浮萍，他拧干绢布，又展开叠成一个适合她面部大小的尺寸，送到墨竹面前。

墨竹厌恶的别过头去，把怀卿给她擦净面部的手搁置在空气里。

怀卿不恼，笑道：&ldo;我这是服侍你，怎么不敢受用?当初还让我给你穿衣裳呢。

&rdo;

墨竹把脸一扬，闭上眼睛。

怀卿的自她额头开始，细腻的拭着，动作轻柔，仿佛揩拭一件珍贵的宝贝。

他绾住她散乱的青丝把它们掖在耳后，贴在她耳边道：&ldo;累了吧，睡吧，我在这守着你。

&rdo;

她没憋住，扑哧一下笑出声：&ldo;是啊，守着我。

万一我跑了，岂不是糟了。

&rdo;没日没夜的跑了多天，今日刚攻进一座城池，部下在城内吃喝整备，她本来以为能好好休息一下，没成想得到的还是何怀卿的监视看管。

怀卿仿佛失忆了一般，颇为难的道：&ldo;你还在生我的气啊。

我承认思卿和你成婚当日，我气疯了，对你说了许多过分的话。

要是平时，我是绝不会对你那么说话的。

&rdo;

她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无语的瞥他。

他分明在说，平时压抑自己说的那些谦逊的话，乃是扯淡，那晚说的才是真话。

墨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ldo;我没生气啊，难道我不该这么冷冰冰的对你么?别忘了，士庶之别，国之章也。

&rdo;

他一口怨气闷在心里：&ldo;你对我横眉冷对是应该的。

&rdo;郁闷的待了片刻，这口恶气终究没法顺利咽下去。

他饶了她一缕发丝在指间：&ldo;你没意识到，你和我同坐一条船，我还是掌舵人。

&rdo;

&ldo;是么?&rdo;墨竹轻蔑的笑道：&ldo;你赢了，我是士族嫡女，你输了，我还是士族嫡女，怎么能说同坐一条船?&rdo;

他们不存在休戚相关，更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士族嫡女不愁嫁，他们何家内斗死光光了，她大不了收拾收拾，就算嫁不了士族了，嫁个有兵有马的庶族，轻而易举。

怀卿被无力感围困着，他忽然觉得，就算掀翻了广汉王，袁墨竹也不会像寻常女人那样，跟他共富贵共甘苦。

他控制不住怒火，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拎到自己面前，冷笑道：&ldo;好，我兵败自刎，一定带上你!你说，难道你我不是坐一条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