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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尽管古人早就认识到&ldo;朋友有信&rdo;以及信用的重要性,不过,那个时候人们对&ldo;信用&rdo;的理解和定义,还是比较简单而含糊的,最起码,从前并没有权威的信用评级机构,再说,古人也从来不用信用卡。

&ldo;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rdo;,如果说家里的父母之所以可靠,基本上是因为他们对你享有法定的&ldo;让你靠&rdo;的权利义务,属于硬性规定,那么,外面的朋友之所以可靠,则是对于这项权利义务在法律之外的一种自觉并且是双向的履行,&ldo;义务&rdo;在友情高温的蒸发之下化身为气,是为&ldo;义气&rdo;。

因此,朋友之间的所谓&ldo;信用&rdo;,通常都跟&ldo;诚意&rdo;以及&ldo;义气&rdo;等概念混为一谈。

&ldo;义气&rdo;是一个内容很复杂的概念,好人讲义气,坏人也讲义气,你就是把《水浒传》和《三国演义》看上十遍,可以被弥漫在字里行间的&ldo;义气&rdo;感动一百次,然而,&ldo;义气&rdo;二字说到底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却始终也说不清楚。

与其说它是一个概念,不如视其为一股气体,一种气概,或者,一种气场。

总而言之,男性社会的通行法则,就是男人一定要讲义气,就像女人要守妇德。

&ldo;义气&rdo;一直都是男人的&ldo;妇德&rdo;。

一座座&ldo;桃园三结义&rdo;的塑像,其实就是一个个雄性的贞节牌坊。

我会对你负责的

&ldo;义气&rdo;仍在江湖上通行,然而在家里,&ldo;妇德&rdo;早就不讲了,至少,&ldo;妇德&rdo;的基本内容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今天的女人,大都以一个单纯的&ldo;情&rdo;字来维系自己和男人的关系。

在这件终身大事上,尽管一直以来也都存在着生计、后代以及安全感上的考虑,不过,&ldo;情&rdo;以及&ldo;情字当头&rdo;却是永远的。

男人用来维系其与女人的关系的,当然也有情,只是&ldo;情&rdo;字之外还有一个&ldo;义&rdo;字‐‐不管是义务也好,义气也罢,也许迟到,也许早退,却永远也不会缺席。

然而女人对于这一点也永远是似懂非懂的。

打个比方说,女人与男人上床时最爱问的一句话是&ldo;你爱不爱我?&rdo;而男人跟女人上床前或上床后最爱的表白却是&ldo;我会对你负责的&rdo;。

所谓&ldo;负责&rdo;,就像温度之于天气,是&ldo;义气&rdo;的一项最重要的内容。

港产片里,江湖上对一个男人的最高评价往往就是&ldo;有情有义&rdo;,相当于对女人的最高评价‐‐有波有脑,或者文雅一点地说,&ldo;美貌与智慧并重&rdo;。

在电影以外,女人碰到这种男人的几率和男人碰到这种女人的几率虽然都不很高,好在在臭男人堆里,&ldo;义气用事&rdo;者总是&ldo;感情用事&rdo;者多,或曰,在男人的身体内部,&ldo;义气&rdo;的有效期比男性的荷尔蒙分泌要持久得多。

夫妇离异,情人反目,不管是谁的错(其实这种事情永远也没有谁对谁错),多见的是女方把男方视若仇人,而男人的内心深处,永远是情已尽而&ldo;义&rdo;未绝的。

&ldo;一夜夫妻百日恩&rdo;,这句话原本就是由男人讲给男人听的。

&ldo;情&rdo;固然是诱发及维护男女关系的根本,但终究是成也情,败也情,聚也情,散也情。

不断有实验室报告证明&ldo;爱情&rdo;只是一种化学反应,虽则事出有因,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并非人力所能控制。

即使不信这种鬼话,一味感情用事,在粗粝凶险或者平淡无聊的日常生活里日复一日,情不怕被&ldo;夺&rdo;,最怕的是自我或互相消磨。

反观&ldo;义气&rdo;,它虽有情的含量,但是相对不高,主流的成分是责任和理性。

就维系男女关系而言,情和义,两者相比,哪一个比较坚固耐用,用户介面比较友好,显然是高下立判的。

有情有义

&ldo;有情有义&rdo;是男人中的极品,义大于情就是男人里的行货了。

不论是对女人、父母、亲戚还是上司、下属、朋友,虽然用力有轻重,男人的&ldo;义气&rdo;都是一概通用,并且年中无休的。

前文所述&ldo;义气就是男人的妇德&rdo;,此话确实不假。

据《柳如是别传》记载,明代礼部尚书钱谦益,在清兵入主中华后做了贰臣。

当钱谦益北上公干时,他的爱妾柳如是在江南的家里与人私通。

钱谦益回家后闻讯大怒,柳如是却有条有理地自辩道:&ldo;国破君亡,士大夫尚不能全节,乃以不能守身责一女子耶?&rdo;

雄性的贞节牌坊(2)

&ldo;此言可谓平而恕矣&rdo;‐‐绝对是硬道理,掷地有声。

男人做贰臣、没义气,非但等同于女子的失节,而且罪加一等,你做初一,我就有权初一十五一起做了。

虽然我举这个例子并没有为一切与人私通的女人提供借口的意思,不过柳如是的聪明过人,实在不是盖的。

反过来,世间绝大多数愚蠢的女人,只是见到自己的男人对其狐朋狗友处处讲义气,就把男人的&ldo;义气&rdo;及其&ldo;义气兄弟&rdo;视为异性之外的第二号大敌。

聪明的女人,非但不会去限制男人的同性朋友,而且会不知不觉地把自己也变成男人的&ldo;同性朋友&rdo;‐‐当然,女人终究不可能成为男人的&ldo;同性朋友&rdo;,爱好他的爱好,终究是虚与委蛇,逢场作戏,陪太子读书罢了。

这只是手段而已。

不是要让男人把自己当成另一个男人来对待,要害在于:让男人永远不忘对自己的女人也要讲义气‐‐这也只是最低纲领,至高的境界是:让他能时时感觉到对她似乎总有些&ldo;不够义气&rdo;,多少有点内疚,也未必就是实实在在的感觉,能长期养成这种自省的习惯并保持这种机制,女人就永远也不怕没好日子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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