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书房之中，凌晨三点，两道人影相互对坐。

顾老爷子躺在摇椅上面，点了一根旱烟，抽了一口之后，才扭头看着坐在对面的顾山南。

顾山南身上穿的是一身衬衫样式的睡衣，此刻坐在那里，昏暗台灯下面的俊容之上没有其他的表情。

“现在把你叫过来，小北那丫头，应该没发现吧？”

顾老头子烟抽完了，才慢悠悠的开了口。

说话的语气缓慢，但是那股军人的威严渗透在字里行间，是抹不掉的。

顾山南“嗯”

了一声，伸手拿过老爷子面前的烟灰缸，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烟，抽了一根出来点燃，吸了一口，吐着烟雾的时候，才松懈下了身上的重担一样的，半靠在椅子上，目光深邃，“爷爷叫我过来，是因为沈水北的事情？”

凌晨三点，老头子让人打电话给他，手机只震动了两声，那个时间点，他醒了之后没有看手机，也知道是谁在找他。

无可奈何，如今老头子年级越来越大，早上醒的也是越来越早了，找他说话的时间也越来越早了。

“也不算全是那小丫头的事儿，我就看你跟那丫头最近走得挺近的，想问问你，是不是想明白了，这丫头，我们顾家说到底也是欠了她的，你四年前问我手里要了人，不管是现在四年还是今后四年，只要我还在，我就要保证。

这丫头性命无忧。”

老爷子说话的时候，手里的纯金的烟杆在桌上敲了几下，弄出的响动在深夜里十分巨大。

最后那几下敲下来之前，顾山南伸手拦住了。

“不至于会死人。”

顾山南凝眸，看着顾老爷子，然后缓慢的将他手中的烟杆夺了过来，抽出里面已经烧光了的烟草叶，他起身走到一个书柜边上，拿出一卷新的烟叶，裹上，卷进了烟杆里面，点燃递到了顾老爷子面前。

动作行云流水，不难看出顾山南没少给顾老爷子弄卷烟。

本来顾老爷子心里是一肚子火的，如今被这小子一杆烟就浇灭了，没燃起来的火苗滋滋的灭掉，他接过烟杆吧嗒的抽了一口之后，还是不放心：“你小子当初不听我的安排，做了什么工作，那是国家赋予你的光荣，我不阻止，但是，你小子记住，你是顾家人，顾家人对沈家有亏欠，你无论任何事情，都不要把小北扯到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里面去。

你跟小北关系好，我高兴，但是，我不希望你是抱有目的的接近她，山南，这丫头已经够惨了，你要是给不了她，也不要毁掉她，知道吗？”

顾老爷子说完这一大通话，口干舌燥，吞了一大口茶水之后，看向顾山南。

顾山南坐在他的对面，双手环抱在胸前，听着顾老爷子这番话的时候，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一下，态度不是很端正，像是听了他的话，又像是没听，总之，让顾老头子很着急上火。

“臭小子，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他又敲了烟杆，黄金质地的烟杆敲在实木书桌上，一下子下去就是一个坑。

顾山南往后挪了椅子，起身。

“听到了。”

他说完，双手插在睡裤的兜里，转身要走。

“混账小子，你有没有好好听我的话，我让你不要对沈家丫头起歪心思，你……”

顾山南这个样子，根本就是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顾老爷子气得不行，就差跳起来打顾山南的膝盖了。

“歪心思不会起，也不至于会死人。”

顾山南一边走一边说，说完之后站在门口了，才转身过来看着坐在书桌后面的顾老头子，他的手放在门把上，要关门，嘴角勾起似乎染了些笑意，“爷爷，现在凌晨三点半，您的作息时间是差不多睡够了，我还要去睡会儿，听也听您说完了，可以保证的我也保证了，走了。”

说着，顾山南拉过了门，转身离开。

房间里，顾老爷子只觉得有一股气堵在自己的胸口，平息不下去。

按理来说，顾山南从小是跟着他一起长大的，也是跟他最亲近的，他要做什么，他应该是知道的。

只是这一次，沈水北的事情，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家孙子打的是什么算盘。

四年前，沈家遭难。

顾老爷子对沈家有亏欠，所以想把沈水北收留到顾家，刚好自家孙子单身，沈家丫头又讨人喜欢，他任性了一把没有经过年轻人的同意做了一场包办婚姻，只是这场婚姻，顾山南一直都是不接受的，自己的孙子是个什么德行顾老爷子清楚得很，这四年来，看着沈水北一个人背负了么多，他也算是想明白了，想着等顾山南回来之后，尽力凑合一下两个人，要是能凑合就凑合，不能的话，就自己写材料写申请报上去，给两人申请离婚。

就算是丢面，也是当年他自找的，他总不能够让沈家丫头一辈子的幸福都搭在自己家的混账孙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