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墟。

一应法器俱已撤去，只剩石坛，坛上剑肾静躺着，肾上仙剑悬空，剑上已满是裂纹，自柄至尖，延伸开来，都可看见内里材质。

何青收回目光，轻咳一声，白发剑这才惊醒，也从仙剑上移开视线。

“师兄，众愿剑已裂，洞玄太真厌离诀第二层可不好开啊。”

何青隐有责备口气，看到白发剑齿枯发焦，已没往日银亮光泽，心中一痛，想起师兄为宗门大业呕心沥血，修为止步真人境，长生无望，众愿剑破裂，他更心伤才对。

想到此处，何青再没责怪意思，只是忧心日后宗门出路，连续两次祭祀大礼，想唤起仙君注意，却只是他座下仙犬回应，这说明什么？

细思下去，何青后背已湿了一片，世人只知仙界逍遥太虚，永脱凡笼，唯有像他此等境界真人才略窥仙界奇景一二，知道仙界自成一体，法则恒一，万劫长生或可期，却不是什么逍遥过活之地。

以石采玄的绝人天资，不入大劫法，强以剑道破空飞升，难道道基不稳，境界不高，在仙界碰到麻烦？

何青心思电转时，白发剑长嘘出声，抬头看向众愿剑，“众愿剑乃是昔日十一大天妖青龙夜游寄骨峰，被那杀星一剑斩断右爪，龙爪落石成剑，采天陨精金炼治而成，又以寄骨峰下罗汉金身为本，由石仙君加持洞玄太真厌离诀，受智林禅寺《三十五修忏悔觉圆录》启发，发宏愿而成，有言出法随之效，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启。”

这些宗门秘事何青身居刑部长老一职，自然也有参与，如罗汉金身一事，还是他请出刑剑，引动地脉方才镇压成功，听白发剑说来，更觉其中艰辛，难以言表，前人筚路篮缕，方启此等仙法，沟通两界，互通有无，解灵气渐稀之死局。

原本是用在第二层，借由仙君仙力，言出法随，此等伟力就是凭空接引一人飞升都有可能，却被白白浪费。

据宗门阁老推演，宏愿起时，仙水蒸腾，万物沸发，并有罗汉金身异动，这等异相，绝不可能瞒过众人。

可是仙剑触肾，强行启动宏愿，除了引来仙犬长啸，再无异样，这宏愿是白发了。

白发剑长叹一声：“你定是怨我早启宏愿，断了后路。”

何青忙道不敢。

白发剑双眼茫然，“你是不知，自仙君飞升后，我日夜思量，反复推演，只觉哪里出了差错，却又找不到，那勾心滋味犹如魔念深种，不能自拔。

这次提前启发宏愿，也是为了证实一件事。”

“哪件？”

何青靠近了些。

洞外突然一阵喧杂声起，白发剑眉头一皱，放出神念，只见寄骨峰晃荡，摇动峰上云气，朦了日光，峰上弟子各驾剑光，按部就列，差参布阵。

有人遥遥相报：“寄骨峰下三十二紫罗汉金身尽破。”

白发剑二人还不及细看，忽觉周身异动，忙收回一缕神念回视，肾墟内地上三十六道山海剑痕所蓄仙水突然沸腾，蒸出氤氲白气，结于上空，转瞬消失。

众愿剑呛然声响，碎成细屑，剑屑如星光摇落，垂到剑肾上空时，也骤然消失。

突然白发剑耳中异响：肾上腺系统分发中……

何青身子一震，目光对上白发剑，眼中有大惊怖。

鸠不惧一剑破空，斩在鲤鱼头上，看都不看，抽身冲向傀儡巨人。

那鲤鱼妖物固然可怖，可光凭一妖之力撼动山海剑禁，那是绝无可能之事。

当下要防的还是兽潮。

这黑线推来，再过数十息即可到达界河，那时的冲击力不知有多大。

“各按方位站好，傀儡巨人组合！”

鸠不惧大叫。

南伯起、陈博、杨违三人和萧强等人并在一处，傀儡巨人部件卡卡作响，机括联动间，腿、手、胸、头并那胯下长物各自耸立，虚悬在各人头上。

只是数息，黑线已然涨成一座小山模样压来，万千妖兽挤在一起，齿牙鼻舌眼耳爪毛混在一起，就着蒙蒙灰雾染开一层，其中间杂一些人类修士，或死或生，仿佛恶鬼夜叉猛兽地狱显化。

鸠不惧此时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光，叫你乱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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