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咬了咬牙，压下自己的怒火，长吸一口气，“细桶，九阿哥究竟做了什么？”

细桶语气带了点幸灾乐祸，“回皇上，京城能卖时鱼的水铺唯有九阿哥的铺子，他财大气粗，不差钱，命人将铺子里的所有时鱼都送到九阿哥府，做了一桌全鱼宴。”

胤禛眼前又出现那个白板，上面显示全鱼宴的样子，春韭炖时鱼，酒酿时鱼，梅子生时鱼片，豆瓣酱烩时鱼等等各种看上去就让人食欲皆无的菜肴，更别说皇阿玛本就喜好清淡。

乖乖，居然还有一锅时鱼头煲，小小的时鱼头，又不是硕大的鲢鱼头，凑了一堆做鱼头豆腐煲，胤禛终于明白为何皇阿玛想吐，然后两天吃不下饭，他恨不能打死九阿哥，当年鸩酒给他灌少了，但凡多来几杯再加一盘花生米，也不至于可恶成这样。

“皇上，在您的带动下，诸位阿哥内卷的厉害啊，只是九阿哥有些卷过头了。”

胤禛从未听过内卷这个词，不由问道，“内卷是什么意思？”

细桶想着清朝这些土包子还没听过啥叫内卷，解释道，“就是非理智内部竞争。”

胤禛哼哼，“胤禟确实喝昏了头。”

正当他咬牙切齿的时候，高无庸进来禀告，“爷，八贝勒和九阿哥来拜访您，奴才请他们在厅里稍候。”

胤禛听到九阿哥来了，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哼了一声，“准备鸩……咳咳，斟茶。”

胤禛换了件青色长袍，到了前厅，高无庸已经命人斟茶，三人寒暄几句，胤禛举起茶盏，凤眸望向两人，“八弟，九弟，尝尝我府里的茶，可合口味。”

胤禩举杯轻啜一口，笑着道，“四哥府里的茶很不错，可是上好的京南春茶？”

他抿了抿唇，又浅饮几口，茶初入口有些苦涩，很快便入口回甘，又带了些兰花香气，当真是齿颊留香，这京南春茶有上中下等级之分，立春前后的茶叶有着天壤之别，若是用京南的红杨木炒出的茶，更是上上之品。

京南春茶是小众茶，很少有人喜欢，八阿哥倒是个有品味的，胤禛微微颔首，“是，八弟说得对，这是当年我去江南办差事，在当地茶农那里买了些。”

九阿哥大大咧咧道，“原来四哥喜欢这个茶啊，我茶铺里有的是，苦涩涩的，都没人买，要是四哥喜欢，我赶明给你送一桶。”

“高无庸，鸩……斟茶，八弟九弟今天来我这里，何事？”

八阿哥听九阿哥越说越不像话，他向来察言观色，见四阿哥神情有些不悦，狠狠瞪了一眼九阿哥，示意他不会说话就闭嘴。

然后转眸望着四阿哥笑盈盈道，“四哥，上次多亏你帮助九弟，八弟今日带九弟一起府上，给四哥道个谢。”

道谢，是来气他的才对，胤禛抿了抿唇，看在八阿哥温和有礼的份上，不和那个憨憨一般见识，“八弟九弟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不必这般客气。”

八阿哥清咳一声，瞥了九阿哥一眼，九阿哥终于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他起身将手中的檀木盒递给胤禛，“四哥，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四哥不要嫌弃。”

胤禛原本不想接过来，只是九阿哥已经将檀木盒杵在自己眼前，他推回去也不好，又见八阿哥神情殷勤，眼神殷切，硬着头皮接过檀木盒，打开一看，心中一动。

这个胤禟虽说每每仗着财大气粗惹人生气，但是这个礼物他还是很喜欢，他对书法向来有研究，这是魏晋和唐初时期几个著名书法大家的珍品，虽说抄录的笑林，但也是孤本，异常珍贵。

“多谢九弟，这几人的书法珍品，我一直想要买下，只是访遍京城也未找到，我不和九弟客气了，就代为保管。”

说完他将檀木盒子递给高无庸，示意他收到书房柜子里，命人又上了些茶点，三人边吃边聊。

八阿哥吃了一块枣泥酥，“四哥府里的点心味道很好，想来是有名厨在，听说上次四哥敬献皇阿玛的时鱼馄饨，皇阿玛也很是喜欢。”

这是话里有话啊，胤禛唇角翘了翘，“哪里有什么名厨，是福晋跟她的贴身嬷嬷学了几道点心，又凑巧买到了时鱼这种时鲜，想着时鱼大补，最近皇阿玛为了雍北事情胃口不佳脾胃不调，便裹了些馄饨敬献皇阿玛，误打误撞罢了。”

八阿哥嗯了一声，心中暗想四阿哥是个伶俐的人，不显山不漏水讨好了皇阿玛，还让皇阿玛不曾察觉，只以为他孝顺。

九阿哥却按捺不住，叹口气，“四哥，八哥，你们敬献的时鱼皇阿玛吃得滋滋有味，唯独我敬献的，皇阿玛雷霆大怒，亏我还花了这么多银子。”

胤禛磨了磨牙，故作惊讶道，“此话怎讲？”

九阿哥嗐了一声，“我听梁总管说，时鱼皇阿玛爱吃，因为它，四哥得了赏赐，大阿哥和八哥也因为皇阿玛龙颜大悦得了赏赐，我便想着若是能来上一桌全鱼宴，皇阿玛还不是会给更大的赏赐，那我这些时鱼可就回本了，没想到适得其反，还被皇阿玛骂了一顿，命我三日不许进宫。”

八阿哥闻言摇摇头，“你啊，连皇阿玛的便宜也敢肖想，活该你被骂。”

胤禛觉得胤禟已经无可救药，只认银子不认爹，治不好，没救了，还是弄死算了。

系统吓得心里发毛，“皇上，你要控制住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