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峫没告诉他江停最后做到了支队一把手：&ldo;噢，怎么说?&rdo;

&ldo;姓江的玩手段，那就跟个女人似的，阴狠。

他不打你，也不骂你，就喜欢用低高温折磨人‐‐大冬天他把空调压缩机搞坏，制冷剂抽走，交换管搞结冰，出风口劈头盖脸冲你喷冰碴子，人在审讯椅上被喷得连气都喘不上来……每次一见是他审，再铁硬的犯人都怕。

&rdo;

&ldo;你要是什么都肯说呢，他心情就好点，像对狗似的丢你根骨头啃。

心情不好的时候那可就有花样了，也是对狗似的，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rdo;胡伟胜抬头瞅了眼空调，眯了眯眼睛，突然问：&ldo;他死了?有照片没?&rdo;

严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ldo;你能被判强奸未遂是江停出了大力的，他在帮你，为什么还要折磨你?&rdo;

胡伟胜脱口而出：&ldo;屁!想让我吃枪子的人就是他!要不是他兄弟‐‐&rdo;

紧接着胡伟胜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声音戛然而止。

&ldo;他兄弟?&rdo;严峫眼皮微微一跳：&ldo;江停有个兄弟?&rdo;

第20章

不仅审讯室，连单面玻璃外的几个人都怔住了，苟利喃喃道：&ldo;卧槽?什么情况?&rdo;

胡伟胜像是坐在了电椅上，五官都在奇怪地抽搐，让他本来就不太端正的眉毛眼睛显得更歪斜了，沙哑的喘气清晰可闻：

&ldo;姓江的不按规矩办事，他死有应得，他本来就有这么一天……&rdo;

&ldo;他兄弟是什么人，警察?检察院还是法院?不按规矩办事指的是什么，审过你的都有哪些人?恭州系统内是不是有什么不成文的规矩?&rdo;

单面玻璃外传来咣咣咣的动静，秦川一手敲窗，对蓝牙耳机低吼道：&ldo;老严!&rdo;

严峫置若罔闻，只见胡伟胜紧紧攥着烟头，咬着牙不停重复：&ldo;我不想死，我没犯死罪，我就是个被带去拿货的。

他们不能这样过河拆桥，杀了姓江的，再来杀……&rdo;

&ldo;谁带你去拿货?在哪儿拿的?要杀江停的是什么人?&rdo;严峫霍然起身，几乎逼近到了胡伟胜面前：&ldo;快说!不然把你放出去，被撞死在高速公路上就是你明天的结局!&rdo;

‐‐如果江停在这里，可能在严峫吼出&ldo;把你放出去&rdo;的时候，就已经把他下面的话一巴掌抽回去了。

事后严峫回想起来，也很后悔自己当时不管不顾吼除了后半句话。

他本意只是想再最后威吓一下嫌疑人，但事实证明当年警校教科书是无数经验总结出的至理‐‐在刑事审讯这个环节里，任何一点差错，都有可能造成前功尽弃的结局。

胡伟胜下意识望向严峫面前那张血腥的现场照片：&ldo;颐和路&lso;三春花树&rso;，他们说新货都是从……&rdo;

突然他停住了。

严峫眼睁睁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犹如一出荒谬的哑剧，从青到红，从红到紫，最终几乎变成铁青，挤出来两个字：

&ldo;不对。

&rdo;

严峫心里一咯噔。

&ldo;……骗我……你们骗我……你他妈敢骗老子?&rdo;胡伟胜嗫嚅的声音越来越大，突然变成了疯狂的大喊大叫：&ldo;你他妈竟敢耍我!这根本不是……老子弄死你!老子他妈的要弄死你这狗日的!你‐‐&rdo;

手铐和铁椅一并哐哐作响，刑警见状不对，推开门冲了进去，两三个人同时把脸红脖子粗的胡伟胜强行按住，顿时脏到极点的谩骂和嚎叫从他嘴里迸发出来，混乱的审讯室简直不堪入耳。

&ldo;狗x养的条子，从老子骨头里榨油，不得好死……&rdo;

&ldo;老严?&rdo;秦川快步而入：&ldo;你没事吧?怎么搞的?&rdo;

&ldo;……&rdo;

严峫盯着眼前那张照片，什么都说不出来，脑海一片空白，只剩潜意识在飞速转动。

不对，哪里不对?

人已经被碾得只剩肉糊了，整个画面几乎看不出任何可以分辨的人体组织，更别提什么体貌特征;画面角落不明显处唯一仅存的半边头颅，还是血呼滋啦的后脑勺对镜头，范四他亲妈来了都不会认得。

胡伟胜明明已经被唬住了，是什么让他突然清楚地分辨出这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