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横向生长的树枝与河流救了他的命。

&ldo;……&rdo;严峫竭力试图撑起上半身：&ldo;……江……&rdo;

&ldo;别动。

&rdo;

那两个字虚弱嘶哑到几乎难以辨认，但严峫瞬间就认出了是谁‐‐他喘息着一扭头，果然是江停，他还活着!

刹那间严峫神经就像过了电，喜悦的电流从上而下洗遍了全身。

江停整个人蜷缩在他臂弯里，侧脸枕在他颈窝间，膝盖屈在胸前;他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似乎连抬脸的力气都没有，河水粼粼反射出千万点波光，映着他青白透明的小半边侧颊，湿润的黑发落在沙地上。

&ldo;你怎么样，江停?&rdo;严峫被打了一剂强心针，咬牙翻身抱住了他，触手只觉体温低得惊人：&ldo;你的衣服呢?&rdo;

这话刚出口他立刻感觉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愕然愣住。

他脖颈和胸口鼓鼓囊囊裹满了织物，是江停的冲锋衣和保暖服!

&ldo;胡闹!你他妈个混账!&rdo;严峫登时暴怒，立刻伸手脱衣服。

但紧接着他听见江停发出极其虚弱的阻止，尽管轻得几近耳语：&ldo;没用了……&rdo;

&ldo;你说什么!我们能活下去的!&rdo;

江停摇摇头，然后侧着脸向上示意，这么细微的动作却似乎耗尽了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力气，&ldo;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掉下来的吗?&rdo;

严峫往上一看。

层层叠叠自然生长的植被盖住了岩壁，近地面十来米都是布满了乱石的四五十度斜坡，再往上几乎就是垂直的刀削斧凿。

&ldo;我们撞上了很多树，从上面翻下来……直到摔进河里。

这儿是下游，从时间算，离爆炸点大概有好几里路了。

&rdo;

严峫愕然道：&ldo;你把我拖上岸的?&rdo;

河水不会形成涨潮把他们推上河滩，只会把他们淹死。

在高达数十米险死还生的坠落过程后，江停到底经历了怎样艰苦卓绝的挣扎，才在湍急的流水中推着他爬上岸?

江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可能是没力气，&ldo;救援可能……救援到不了这里。

你休息一会，等天亮后……你往上游走，很快就能……&rdo;

严峫粗暴把衣物塞进他脖颈：&ldo;你给我闭嘴!再说话揍你了!&rdo;

&ldo;你这样是浪费，你这样我们都会……&rdo;

&ldo;你懂个屁!闭嘴!&rdo;

江停垂着眼睫，唇角似乎露出一丝伤感的纹路：&ldo;……可是我不行了，严峫。

&rdo;

顿了顿他说：&ldo;我已经看不见了。

&rdo;

严峫轰地一炸，炸得他眼前发黑，大脑空白，久久回不过神。

&ldo;……什么?&rdo;他茫然道，&ldo;什么看不见了?怎么会看不见呢?什么意思?&rdo;

江停摸索着把手伸到严峫胸前，抱住他另一侧肩膀，把脸完全埋在那尚带着暖意的结实颈窝里。

那是个全身心都完全依赖甚至是依附的姿态，可能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做。

就算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也能清楚感觉到那颗熟悉的心脏在耳边跳动，一下下冲击着耳膜。

&ldo;我不知道，可能是撞到了头。

没什么的，严峫……没什么的，人都有这个时候，别哭。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