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沈家大宅可谓是愁云惨雾。

沈述垂头丧气地靠在墙上抽烟，素来牙尖齿利的蒋玉霞也像锯了嘴的葫芦，只是一味抹眼泪。

沈文彬则不停地在回廊里走来走去，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唯有陆若薷端坐在轮椅之上，冷眼瞅着这惹祸的一家三口。

&ldo;别游魂了，你安生一下会死啊？那边有椅子，你屁股是尖的还是椅子上长了钉子不成！

&rdo;心情烦躁的沈述只觉得儿子晃来晃去，直晃得他眼仁疼，忍不住对儿子破口大骂。

&ldo;爸，这事还不都怨你？要不是你闯的祸，爷爷也不会气成这样！

&rdo;沈文彬不满地大声指责沈述。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眉毛忽然一皱，哭丧着脸看向蒋玉霞：&ldo;妈，文工团的肖宁宁还没答应嫁给我呢。

要是爷爷有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呐，我可不想找你们院里的护士，三班倒，夜里都没人暖被窝……&rdo;

&ldo;够了。

&rdo;沈陆嘉进门时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低沉地喝断了堂弟。

看着面上罩着一层严霜的沈陆嘉，沈文彬瑟缩了一下，自觉闭嘴。

&ldo;陆嘉，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就好。

&rdo;沈述掐了烟，又搓搓手，讪讪地对着侄子一笑。

沈陆嘉淡淡地瞄他一眼，快步进了沈国锋的卧室。

老人阖目躺在床上，正在打吊针。

他年纪大了，心脏又不好，滴注的速度调的极慢，吊瓶里的水几乎是一粒一粒地往下掉，沈陆嘉握住爷爷青筋毕露的手，心里一阵发酸。

&ldo;爷爷，我回来了。

&rdo;沈陆嘉轻声唤道。

沈国锋这才微微将眼睛睁开一线，看见唯一中意的孙子，吃力地张开了唇：&ldo;陆嘉啊…爷爷总算…又看见你了…死了也闭眼了…你二叔…唉…沈家就拜托你了…&rdo;

&ldo;爷爷，您别说话，我带您去医院。

&rdo;沈陆嘉眼眶有些泛红。

&ldo;爷爷这次，怕是熬不过去了。

&rdo;沈国锋勉强朝嫡长孙一笑，&ldo;刚才，我梦见你奶奶了，她扎着两根又粗又黑的辫子，站在菜花地里，和我十八岁是遇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rdo;

沈陆嘉垂在身旁的左手死死捏成了拳头，如果不这样，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筛糠一般浑身颤抖。

&ldo;爷爷，我还没娶媳妇呢，您总得帮我长长眼，再说您不是老嚷着四世同堂，您还要抱重孙呢……&rdo;

老人轻轻拍拍孙子的手，&ldo;爷爷争取……&rdo;

收到站立在一旁的主治医生的眼神，沈陆嘉知道不宜和爷爷说太多话，将沈国锋枯瘦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放进被子下面，他从床头起了身。

&ldo;沈总，老司令心力衰竭，这次怕是危险了。

&rdo;卧室门外，军区医院的心外科主任郭远明用极低的声音和沈陆嘉咬耳朵。

&ldo;郭主任，请你们务必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