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说来，不是赵家沟的汉子好不好，而是这种山沟沟太穷，她若嫁了，便再没钱供养他们了。

这边她放进门，罗母便拉住她，&ldo;怎么样了？&rdo;

弟弟在旁边吃花生，这是赵阿三上回偷偷塞给她的，她不要，他就霸气侧漏地往她屋里一放，说未来夫君给你，你就得收，随同送来的还有一块布。

这块布，成色难得的好，一看就是他花了大价钱的。

但同样是那样的口吻，十分欠揍，但却无端地教人安心。

母亲弟弟来了两日，她一颗未尝的花生只剩下最后一点，那布昨日母亲也拿来给弟弟做衣服了……

&ldo;夫人答应了。

&rdo;罗玉霜有气无力地说道。

罗母心头一喜，&ldo;还是夫人心软，不像那顾侯。

&rdo;转头又问，&ldo;那以后会给你多少月前？在太子府，你可是每月都能拿到三贯钱，这侯府比不得太子府，但你好歹也是太子府□□出来的人，总该比倩儿那些丫头月钱高吧？我打听过了，倩儿可是有两贯的。

你自己长点心，可别被人欺负了去。

&rdo;

罗玉霜看着母亲嘴巴不停张合，算计着她这个女儿的身价，突然觉得很累，累得她一点不想动弹，可同时又觉得十分可笑，可笑自己这一生在至亲人眼中不过是几贯钱而已。

&ldo;阿娘！

&rdo;罗玉霜叫了几声罗母才停下来，&ldo;做什么？&rdo;

罗玉霜嘴角扯了一抹笑，笑容很淡，像随时都会消失，看得罗母有些犯怵。

&ldo;阿娘可知孩儿在太子府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rdo;

罗母不敢接话。

&ldo;与孩儿一同被买进去的有五个小姑娘，但不出三个月只剩下两人，半年后，只剩下孩儿一人！

&rdo;

&ldo;那是你能干！

她们被赶出去那是她们没本事。

&rdo;

罗玉霜又笑了，这回笑得眼泪都出来了，&ldo;她们不是被赶出府的，只不过没熬过来，死掉罢了。

&rdo;

罗母嘴唇抖了一下，下意识地不想听罗玉霜再说下去，&ldo;我看你这些天一定是累了吧，娘给你倒水喝！

玉涵，还不给你阿姐倒水来？&rdo;

罗玉涵瞥了一眼，&ldo;阿娘不是说端茶递水这种下贱货都是女人干的么？&rdo;

罗母愣了一下，竟然也不生气，反而要自己去倒。

罗玉霜却拉住她的手，跟魔怔了一般，继续说道：&ldo;你知道女儿是怎么活过来的吗？&rdo;

&ldo;刚进府我就染了风寒，怎么治都不见起色。

同屋五个姐妹，管事的不想我传染给其他人，本是要把我丢出去的。

那时正置隆冬季节，若丢出去，只会送死。

后来是屋里年纪最大的姐姐求着把我送到柴房，由她亲自照顾，我才捡回一条命。

然而她，因为年纪十四了，要去帮太子殿下招呼客人，那一晚离开，就再没回来……&rdo;

罗母觉得额头出了一层冷汗，结巴道：&ldo;许、许是被哪位达官贵人看上了，过好日子去了……&rdo;

&ldo;管事也是这样告诉我们的，后来我才知道，有三位贵人各选了一名婢女下赌，谁绑着石头在冬日的池塘里待得越久谁便赢。

另两人幸运，受不住求饶便被人放过了，而她，无论怎么求，那人都不同意她上岸，最后活活冻死在结冰的池塘里，尸体被抛到乱葬岗，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rdo;

罗母吓得一哆嗦，腿都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