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预期到会在方舟里发现机器，但我之前没有意识到，方舟本身就是某种类型的机器，它的结构精巧奇特，能让生命在如此深的地下存活。

在方舟和上面的世界之间，间隔大得难以想象。

对那些建造这个地方的人来说，仅仅把自己埋在几百码深的地下还远远不够，他们甚至不信任外面的空气，在中间加了一层障碍来进行过滤，然后才放心呼吸。

地表的幸存者为了一个被焚毁的世界你争我夺，没有舱口、滤网和封闭通道的遮掩，而与此同时，方舟居民却躲在他们下面安然无恙地避难。

派珀蹲在洞口边缘，瞅了瞅下面扇叶之间的缝隙。

&ldo;下面并不深。

&rdo;他说。

下方空间的地板隐约可见，离扇叶只有五六尺远，扇叶之间的缝隙刚好能让我们爬下去。

&ldo;我先来，&rdo;我说着转身背对着洞口，准备往下爬，&ldo;然后你可以把灯笼递给我。

&rdo;我已经四肢着地，准备将腿伸过边缘，这时派珀忽然制止道：&ldo;别动!你看上面的灰尘。

&rdo;

我低头看了一眼，却没发现铺满水泥地面的灰色泥沙有什么问题。

我的手已陷在尘土中一指来深。

&ldo;不是那儿，看扇叶上。

&rdo;

我跪下来，转头看着身后的扇叶。

&ldo;扇叶上根本没有灰尘。

&rdo;我说。

&ldo;一点没错。

&rdo;

他弯腰把我拉了起来。

&ldo;这个轮子似的东西还在定期运转，所以灰尘才落不上去。

&rdo;

这下面居然还有东西能够运转，实在是不可思议。

不过他说得没错，扇叶上并没有沾染尘土。

我仔细观察一番，发现在这个小房间里，洞口边缘的尘土比其他地方要薄得多，而房间边缘的灰尘堆积得要深一些，似乎是从中央位置吹过来的。

&ldo;已经过去四百年了，&rdo;我说，&ldo;可能还要久一些，那些文件里写的你也都看过，说方舟已经停止了运转。

&rdo;

&ldo;显然不是全部。

&rdo;他说。

我记起在保管室的囚房里时，电灯偶尔也会出现故障。

在方舟里也是这样吗?在黑暗之中渐次转换，时亮时暗?&ldo;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机器如何运转，&rdo;他继续说道，&ldo;至少先等上一会儿，如果你在爬过去的时候它突然启动，那肯定会把你切成两半。

&rdo;

我们从扇叶旁走开，坐在墙边的尘土中。

盯着这个机器看它是否会重焕新生，这种监视工作真是有点古怪。